1960年5月,他們接到克格勃的命令,返回莫斯科。這次他們仍然謊稱去華沙,以便保持英格父母對斯塔申斯基的原有印象。
在莫斯科,斯塔申斯基自學英語,時刻準備著走出這個殺人的圈套。他倆無時無刻不感到被監視和被考察的不安。這使英格內心裏對蘇維埃政權日益敵視,並對斯塔申斯基總是延遲外逃日益不耐煩。事實上,對於斯塔申斯基來說,克格勃經常的洗腦已使他感到去西方同留在莫斯科簡直一樣的可怕。多年的間諜生涯使他非常明白,如果他敢耍花招,迎接他的必然是冷冰冰的槍口。無論他逃往何處,克格勃的魔爪都會向他伸來。
一天,早就懷疑寓所內裝有竊聽器的英格,催促斯塔申斯基徹底檢查一下住房。果然,他發現房間裏藏有一台磁帶錄音機。現在他們完全清楚了,不僅他們同親友的來往書信受到檢查、每次外出受到監視,而且住所裏也安有竊聽裝置。從此以後,他倆要說什麼秘密話,要麼隻能去公園,要麼就隻能用紙進行筆會,用完之後立即將這些字紙小心地燒掉。
“這不是生活,簡直是個活地獄,我們一定要盡快設法逃走。”英格激動地對斯塔申斯基說道。她確實已經忍無可忍。
還有更使他們震驚的事。9月,英格發現她懷了孕。他倆興奮不已,斯塔申斯基順便向他的克格勃領導提起了此事。結果,這位克格勃頭子怒氣衝衝,命令他立即帶英格去醫院施行人工流產手術,因為他們有了孩子,就意味著他的間諜生涯將會中斷。“如果不這樣的話,你們就得把這個孩子交給一家養育院,讓他在那兒生活。”麵對殘酷命令,斯塔申斯基毛骨悚然,無言以對。這個決定真正地刺痛了斯塔申斯基和英格,他們決心盡快地衝出樊籠。
一旦把逃跑作為他們首要的目標,就必須盡快擺脫這種監獄式的生活,離開莫斯科。斯塔申斯基橫下一條心,想方設法裝得特別勤勉、願意合作,以向克格勃顯示自己仍然是一個忠於蘇聯的有價值的特工人員。他設法說服克格勃讓英格去東柏林作一次短暫休假。斯塔申斯基向他們提出,如果英格的父母不能很快看到他們的女兒,他們必然會提出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他甚至用從未表現過的狡獪,設法向克格勃暗示,他的妻子不在身邊,他就能更努力更有效地工作。使斯塔申斯基竊喜的是,克格勃這次又中了他的計謀,英格突然得到出國許可證。對於他們來說,這簡直是走向成功的啟明星。隻要英格能離開莫斯科,那麼他就有理由或者有機會出境。他們私下訂了一個計劃:英格無論如何要設法把在東柏林的逗留拖到她的分娩期,那時她就發一封電報,請求謝列平讓斯塔申斯基到東柏林來照顧她。
英格在東柏林一直受到克格勃的直接監視,甚至她給丈夫的信件、走訪雙親,都要得到克格勃的允許。為了實現出逃計劃,英格設法住進了醫院,以拖延停留期,使她的孩子免遭流產或送往養育院。1961年3月31日,英格給她的丈夫發了一份電報。告訴他們得到了一個可愛的兒子。看到電報,斯塔申斯基高興不已,他不僅為得到兒子,也為他們的秘密計劃向前邁進了一步。他即刻報告謝列平,請求允許他前往東柏林探望妻子和小寶寶。令他惱火的是,這次請求遭到了拒絕。謝列平告訴他,“由於你夫人健康上的原因,我們已經兩次延長了她的停留期。現在,她應該回莫斯科來。”這使斯塔申斯基先前的高興一掃而光。看來,他們出逃的計劃將化為泡影。
斯塔申斯基隻好寫信告訴英格“注意身體,養好寶寶”。
他希望能有機會再次尋求到離開莫斯科的辦法。
4個多月過後,英格打電話給她在莫斯科的丈夫,痛苦地告訴他,他們可愛的兒子死了。接著,斯塔申斯基又接到一封他嶽父發來的電報,要求他在自己的兒子離開之前,看上他一眼。從這個意想不到的悲痛消息中,似乎又露出了微弱的希望之光。斯塔申斯基沉痛地訴說了這一切,要求前往東柏林,看一眼他那死去的兒子。也許由於牽涉到一個東德家庭,克格勃軟了下來,他們答應,他可以參加兒子的葬禮,但必須有一個護衛隊員陪他一起前往。
8月l0日,斯塔申斯基在一名克格勃特務陪同下飛往東柏林。盡管克格勃的眼睛到處都有,斯塔申斯基仍向英格暗示,他已準備就緒,可以隨時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