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8章 隱逸之風(2)(2 / 3)

但劉秀並不死心,又把嚴子陵請進皇宮,朝夕相對,回首當年。覺得近乎套得差不多了,劉秀就問他:“我和當年相比怎麼樣?”嚴子陵說:“你比以前稍有長進了。”兩人這回一直談到深夜,幹脆就同榻而眠。大概因為上次被皇帝摸了肚子,這回嚴子陵竟大大咧咧地把腳擱在光武帝的肚子上——兩人扯平了!這事後來也傳為佳話。盡管如此,當劉秀提出要任嚴子陵為諫議大夫時,還是被嚴子陵拒絕了。不久,嚴子陵歸隱富春江畔,耕讀垂釣,終老於山水之間,享年八十歲。

嚴子陵垂釣的地方成為富春江上最著名的名勝,有“天下第一釣台”之稱。北宋政治家、文學家範仲淹十分仰慕嚴子陵,寫過一篇《嚴先生祠堂記》,結句說:“雲山蒼蒼,江水泱泱,先生之風,山高水長。”這裏的“先生之風”,也就可以理解為“隱逸之風”。

隱士的精神可以用三句著名的話來表達。一句是《周易》所謂:“不事王侯,高尚其事。”(《周易·蠱卦·係辭》)意思是不從事往後爭奪權位之事,或者說是不奉事王侯,乃是一種高尚之事。一句是荀子說的:“誌意修則驕富貴,道義重則輕王公。”(《荀子·修身》)就是誌向修正之後,可以傲視富貴利祿,道義崇重之後,可以輕慢王公。還有一句是西漢劉向說的:“天子不得臣也,諸侯不得友也。”(劉向《新序·節士》)意為真正有高尚節操的仁人誌士,天子不得以之為臣下,諸侯也不得和他做朋友,獨來獨往,我行我素,才是天地之間一個大寫的“人”。

隱居求誌

孔子說過一句話:“隱居以求其誌。”(《論語·季氏》)這句話對於理解隱士的精神很關鍵。也就是說,隱士所追求的不是功業,不是事業,更不是職業,而是“誌業”。有時候,“誌業”的堅持遠比功業的建立更偉大,當“城頭變幻大王旗”、“是非成敗轉頭空”的時候,那些無功業、無作為、無表現的隱士,卻鍛造出了一座座人格的豐碑,屹立在曆史的高處,不僅豐富了我們的文化品味,提升了我們的精神境界,還安慰著我們日漸枯萎的心靈。

回到管寧割席的故事。我以為,管寧的誌向不是別的,就是隱逸避世,潔身自好,安貧樂道地度過一生。當時正是東漢末年,天下大亂,大漢王朝正是一個風雨飄搖的“危邦”和“亂邦”,那些英雄、梟雄和奸雄們選擇的是改天換地的功業,而那些誌士、高士和隱士選擇的是“天不變,道亦不變”、“以不變應萬變”的誌業。你們都去打打殺殺,追逐功名利祿吧,讓我躲進小樓成一統,修養身心,與山水為友,與田園為伴,安貧樂道,追求自我的完善和生命的圓滿。管寧就是這樣的一位誌士、高士和隱士。他原以為華歆也有此誌,沒想到,華歆並未真正擺脫名利之心,那兩件小事就是試金石,一下子就暴露了華歆躁動不安的內心世界。孔子說:“道不同,不相為謀。”(《論語·衛靈公》)如果大家追求的道不一樣,那就不必在一起謀劃共事了。所以,誌不同,道不合,才是管寧和華歆“割席絕交”的真正原因。

後來的事實證明,管寧對華歆還真沒有看錯。曆史上的華歆,先仕漢,又事孫權,後來又投靠曹魏,曆經曹操、曹丕、曹叡祖孫三代,是個看風使舵、首鼠兩端的人物。《三國演義》第六十六回《關雲長單刀赴會,伏皇後為國捐生》寫到:漢獻帝與大臣謀劃誅殺曹操,事情泄露,曹操就派華歆去捉拿獻帝和伏皇後。當時伏皇後躲在牆壁裏,華歆氣勢洶洶地帶兵趕來,命人打破牆壁,居然身先士卒,上去一把揪住伏皇後的發髻,愣把這個“第一夫人”生生揪了出來!這個大逆不道的行為給後人留下惡劣的印象。有詩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