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覺得內心不安,還不如直接付諸行動,忍不住這麼暗暗對自己說道,卻又不禁為這個有些冒失的決定馬上提醒自己冷靜下來,明明沒有任何人釋放壓力,花瞳懷的額頭上卻已經布滿了汗水。
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撞擊在地麵,發出輕微的響聲。
“嗒。”
“嗒,嗒,嗒。”
與汗水落在地麵的聲音不同的,另一道輕微的響聲,則以穩定的節奏傳入了花瞳懷的耳中。
“額,是腳步聲?”
從樓下傳來,順著樓梯向上,沿著走廊抵達花瞳懷所處的房間門口,然後停下,並以手掌輕輕叩門——無法憑借華靈力感知對方的身份,因此心心翼翼的保持著警戒姿態,花瞳懷緩步走向門口的同時向正站在門扉另一側的來客輕聲問道。
“是誰?”
伸手,拉開有些陳舊的木門。
“打擾了,花瞳懷先生。”
站在門外的,是一名身穿一套輕薄深藍襯衣,梳著一頭赤色短發,臉上佩戴著漆黑麵具的男性。
是,在幾個小時前花瞳懷才剛剛見麵過的人。
“華行……你?”
——
繞開禁閉的倉庫大門,從堆放著各種類型繁多並不重要的貨物的建築物的側麵走出,一名身穿製服式黑衣的金發男子向跟在自己身後的藍發男子問道。
“怎麼樣?在我去聯係的時候你們關好赤淚了嗎。”
“恩,放心吧,飲特隊長,放在這個備用研究所裏的裝置們都還可以有效運行,就算是赤淚,隻要把他放在‘光柱’裏,憑他自己的實力就是絕對無法突破裝置對他的禁錮的。”
保持立正姿態穩重的作出回複,藍發男子將金發男子稱為隊長,並十分正經的向他彙報了當前的情況。
“那就好,那為了避免和那些靈術師扯上更多關係,明天就把赤淚帶回去吧,記得要把會暴露我們行蹤的證據都清理掉……至於在那之後要怎麼做,我會再聯係上頭聽取指示,華行先生呢,他又出去了嗎?”
“恩,似乎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們遇到的那個拿劍的靈術師……他說最晚明早就會回來,如果我們著急不用等他也沒關係。”
“那個拿劍的嗎,是叫花瞳懷吧,會被華行看上,他看來也不是一般人……不過,這種時候可別再多添事端啊……你們,嚴加看管這裏,絕不要再給別人機會溜進來。”
結束這再繼續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的對話,苦悶的歎了口氣,名為飲特的男子轉過身,向大倉庫旁的另一間獨立房屋走去。
“是,誒,您還要去聯絡?”
看著隊長走遠的身影,藍發男子有些疑惑不解的追問道。
“剛剛是去彙報情況,現在是我要去去問問我哥哥的情況,有問題嗎?”
而這個不合時宜的追問,則明顯是錯誤的決定。
“不,不,當然沒有!”
看著部下慌張的模樣,回想起這一個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無奈而疲憊的閉上眼睛晃了晃腦袋,飲特在繼續走遠的同時,低聲自言自語道。
“我也很頭疼啊.....”
“……”
從倉庫頂端,將腳下兩人的對話的過程全部看在眼裏,以不知道從哪裏取來的黑色鬥篷蓋住身軀,處於隱匿狀態的少女全程沒有發生任何聲音。
“……”
雙眸輕輕合攏,大腦仔細思索,處理著在這短暫竊聽中所獲取的信息,身份不明的女性,其指尖,一道淡黃色的光芒一閃而過。
目的很明確,好,接下來要開始行動了。
——
“呼——”
夜晚的平原之上,呼嘯的強風拍打著茂盛的草葉,揚起垂在花瞳懷腦後紮成馬尾的紫色長發。
站定身軀,調整呼吸,指尖輕輕撫摸佩在腰側的長劍劍柄,將目光從手掌上移開,抬起脖子,花瞳懷望向正站在身前不遠處的男子。
名為華行的,神秘的男子。
“就決定在這裏了嗎,華行先生。”
向身前筆直站立的男性低聲問道,青發靈術師的內心仍有些不安的思索著。
“突然找我出來一對一進行比試,搞什麼啊這個人,他到底在考慮什麼……”
“恩,就在這裏比試吧,而且,我所說的戰鬥,就隻是單純的戰鬥而已,你不用擔心我有什麼特別的目的,隻要拿出全力來和我打上一場就好了。”
神色鎮定從容的點了點頭,黑色眼罩下露出的雙瞳將平和而感受不出明顯敵意的視線投向有些緊張疑惑的花瞳懷,名為華行的神秘靈術師,仿佛為了幫助“對手”消除顧慮而補充著說到。
“難得偶然碰到和我實力差不多的靈術師,我實在是很想討教一下.....這隻是我的興趣而已,還希望你能答應。”
“……難道這家夥就是那種小說中記載的武癡一類的人嗎?我居然碰到了這樣的人啊.....”
不知道是否應該相信眼前男子的話而不禁小聲嘀咕起來,反正,隻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這個帶著假麵的男人肯定不是省油的燈。
不過,即便如此還是答應了對方比試的請求……嘛,既然有機會探清這個人的虛實,稍微試探一下也沒問題吧——
“好,我肯定會全力以赴的。那就請多指教了,華行先生。”
“恩,很抱歉,我現在的確不適合暴露姓名…….不過,如果將來有機會再會,到那時候我一定會再向你自我介紹一遍的。”
點了點頭,邁開步伐,頗有禮貌的道歉道,假麵男子的身影雖然看起來仍與之前一樣可疑,但他的言行卻的確在無形間奪得了不少花瞳懷的好感。
“啊,沒關係,我就繼續叫你華行就好了。”
因此,花瞳懷也重新調整了一下態度,客客氣氣的說到。
“那接下來,我就不客氣的先攻了——”
不過這次,早已經準備完畢的華行,卻並未再度謙虛禮讓。
“唔——”
突然以平靜的語氣道出“開戰宣言”,假名為華行的蒙麵男子,麵朝名為花瞳懷的靈術師抬起右臂,一陣銀藍色光澤在華行手臂表麵泛起,如滴入水中的染料般四散綻放,然後,在花瞳懷的注視下隨著氣流流動至假麵靈術師的五指間凝成了一把銳利的細刃長刀。
“那是,能轉化成華靈力的靈具嗎,這個人,果然……要小心應對!”
注視著華行手中細長銳利卻又給人堅不可摧之感的刀刃,更加堅信對手絕非等閑之輩並為此感到些許緊張,花瞳懷以左臂拭去額前的汗水,以右臂拔出了腰側的長劍。
被手掌擦落的汗水,尚在從空中落向地麵的過程中——
戰鬥,便已經開始。
雙足快速邁動,在高速移動下化為光影的身軀突然在一瞬間憑空分成數道,同時從青發靈術師的頭頂,身後,身側,從四麵八方向他襲去。
手臂迅捷伸縮揮動,數道身影緊握著數把長刀,在空中劃出道道銀色軌跡,精準的攻向花瞳懷周身要害的同時,也在花瞳懷的身體四周織成了一片完全封死對手行動的銀光之網。
“呃!?一開始就采取這種攻勢嗎——”
從花瞳懷額前落下的汗水,終於擊打在他腳畔的草葉尖端,四散飛濺開來。
“不過,這樣也挺有趣的啊!”
戰鬥的本能因為危險的狀況而蘇醒,情緒興奮起來,花瞳懷迅速對從四周襲來的攻擊作出了應對,無數劍輝,圍繞著花瞳懷的身體向四周散開,準確的射向各自的目標,銀色的劍芒與藍色的光影互相穿刺抵消,因此擴散扭曲的光芒將正片空間覆蓋,也遮蔽了兩人的視野,即便是感官敏銳的靈術師,麵對這樣強烈的幹擾一般來說也不會完全不受影響,然而,就在這“扭曲”的空間中。
“刷!砰!”
兩名靈術師的戰鬥,卻仍在繼續。
一道劍光閃過,將大地切裂。
一道刀氣劃過,將雲層劈散。
雙方都是銳不可當,雙方都是氣勢如虹。
劍與刀,手持劍與刀的兩人,在分別擊空一次之後,在絢麗的光彩之中——一瞬,互擊數次!
明明戰鬥才剛剛開始,雙方,就已經拚上了全力。
明明戰鬥才剛剛開始,雙方,便已經分出了勝負。
光影黯淡,刀劍碰撞的響聲也漸漸散去。
手持武器的兩人,分別各自向後退開。
花瞳懷與華容,結束了激烈而短暫的戰鬥,相隔數十米分別遠站在月光下的原野上的兩人,各自深吸了一口氣。
緊張的氣氛逐漸緩和,月光下,名為的華行靈術師站在微風之中開口說道。
“好,是我贏了……沒有意見吧。”
“啊……沒有…….不過,居然一上來就使出全力,你也太胡來了吧。”
用左手握住不斷發抖的右臂,皮膚滲出比開戰前因為緊張流出的多得多的汗水,將手中造型樸實但確實承受住了剛剛強力衝擊的長劍插回腰側鞘中,花瞳懷有些鬱悶的歎了口氣,承認了自己敗北的事實,同時,也暗暗為對手的實力感到驚訝。
“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上這樣的高手.....該說這是奇遇嗎,啊,的確也算是有一次奇遇了嗎……可惡,但為什麼偏偏是這時候。”
“一開始就使出全力,隻是我的戰鬥習慣而已,準確的說,我在戰鬥中每時每刻都是全力以赴的……稍微嚇了你一跳吧,不過,雖然短暫,可這場戰鬥我已經很滿意了。”
將手中的兵刃化為華靈力重新收回體內,雖然看不清楚表情,但應該是露出了微笑的華行對花瞳懷點了點頭,並向他慢慢走來。
“隨時都用全力戰鬥,真是獨特的習慣啊……這個人。”
與逐漸逼近的身影目光交融,內心深處的情感因剛剛的敗北而混亂無比,本來好不容易才在旅店裏冷靜下來的花瞳懷已經又一次滿頭大汗的陷入了迷茫與緊張之中。
“你現在,修煉靈術多久了?”
就在這時,站在花瞳懷身前的華行突然向他追問道。
“大概,有40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