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
星光在空氣間點點閃耀。
月亮尚懸掛在天邊,此時才剛剛進入夜晚。
“嗒。”
背著輕便的行李袋,在遼闊而看不見除自己外任何人影的荒野上緩步前行,把造型樸實的長劍掛在腰間,將有些散亂的青色長發綁在腦後,男子碧綠的雙瞳投出視線,望向前方的茫茫荒野。
“呼……”
夜晚,郊區的空氣格外清新。
獨自一人的旅行什麼的,果然還是在這種時刻最令人放鬆了啊——忍不住這麼在心中想著,俊朗青年模樣的男子閉上雙眼,充分放鬆身心,徹底放縱情感,感受著自然的氣息。
“恩……恩?”
然而,試著感知自然的男子所感受到的,卻是灼熱刺骨的戰鬥氣息。
“在那邊,有什麼人在……”
忍不住好奇心的趨勢,握著劍柄向華靈力因激烈衝突而活躍迸發的方向快步趕去,腳下的地麵迅速向後“拉”開,身前的空氣因高速的衝刺“撕裂”,隔戰場的距離愈發拉近,不一會,一條燃燒著火焰的道路和正圍繞道路激烈展開的戰鬥便映入了男子的視野。
“就是那幾個人在戰鬥嗎……”
車道附近的草地上,並不同於灼熱火焰的另一股赤色光芒,令人感到些許微妙的紅色華靈力,正在流動的同時發出鮮豔奪目的閃光……憑借第一印象進行判斷,男性靈術師將正處於戰鬥中的兩名女性靈術師分作一方,而將此時正抓著其中一名女靈術師似乎在吸取力量的神秘身影分作了另一方。
“哦?”
雖然兩名女性中的其中一個已被神秘男性死死抓住,但因為不遠處金發少女手中劍刃的揮出的劍芒,本來正在吸取女性靈術師華靈力的神秘人被打斷了動作,被赤色光芒覆蓋身軀的他,在愣了一愣之後慌忙轉身逃跑……
那麼……
要不要插手眼前這件奇怪的事情?
不清楚雙方的身份,不清楚雙方的目的,和發生衝突的眾人都是第一次見麵,因此,要判斷是否插手和幫助哪方都隻能根據直覺判斷。
……
雖然不太想多管閑事,不過,果然還是不能袖手旁觀呢,而且,白天才剛剛下定決心,不能再“逃避責任”下去了不是嗎。
稍稍歎了口氣,將華靈力向身後釋放噴射,手握長劍劍柄,青發男子憑著華靈力推動身軀一飛而起,並從空中滑落向了那道大概真實身份是男性的神秘身影。
“嗒。”“咳,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還是不要這麼急於逃避比較好啊,先生。”
幹咳一聲,紮著一根長馬尾的青發青年一邊以輕快的語氣對地麵上逃跑的男子說道,一邊穩穩落地,截斷了因察覺到自己的出現而停住步伐的男性的逃跑軌跡,並邁開步子往他緩緩走去。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如果身前的這個古怪男子打算戰鬥,就拔出劍和他打一場?那如果他打算交涉呢,就.....
“刷!砰!”
“咚——”
“誒?”
“什麼?”
腦內的思考尚未結束,連身前男子的樣貌都還沒有看清,隨著一道槍聲的響起,眼前的男子便突如泄氣的皮球般頹然倒下。
“……”
“……”
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不禁與同樣一臉吃驚的金發少女麵麵相窺。
雖然事情還沒有結束,不過“我”卻似乎已經失去了站在這裏的“意義”。
莫名,有些後悔剛剛闖入戰場的決定。
不過,現在也不可能馬上轉頭離開吧。
嘛,總之,看起來,這次是碰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了啊……
那樣,就必須慎重的考慮下接下來要怎麼行動了。
——
用手指輕輕摩擦著身前的窗戶,透過輕薄的玻璃,能夠看見的是一座在夜幕下已經完全光線黯淡下來的冷清小鎮。
隻是靜靜注視著旅店外實在算不上好看的偏遠小鎮的街道,忍不住沉重的歎了口氣,仍用一條手臂在窗戶上摩擦的同時,把另一隻手抱在胸前的粉發少女——愛爾,雖然她的麵孔已經恢複了被男子奪取力量時失去的血色光澤,但她眉目間透露出的神情卻顯得比幾小時前更加糾結凝重。
“……”
坐在愛爾身後的床鋪上,從剛剛開始便一直注視著女性的背影,潘特爾已將一頭金發解開披在肩上,還未脫下身上的旅行服的她,眉目間透露出疑惑不安神情,在稍稍猶豫一陣後,金發少女還是作出決定開口向窗口處背對著自己的女性提出了問題。
“愛爾,你的身體狀況恢複得怎麼樣了?”
“恩,感覺好多了……大概要不了多久就能完全振作起來吧…….雖然在被那個男人打了個措手不及的時候差點以為死定了,但現在看起來倒是連後遺症都不會留下,該說真是萬幸嗎?”
有些自嘲的笑著,雖然表現出一副輕鬆的態度,但明顯正在慎重考慮著什麼,愛爾抬起抱住胸口的手臂,在窗台上撐起下巴。
而無法再靜下心來的潘特爾,則幹脆從床邊站起身來,緩步走到了愛爾身旁。
“那個叫做赤淚的男人,他在接觸到你的身體之後,就把你的力量——赤流之禮的力量奪走了?”
“恩,手法相當粗暴呢,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是,他用來戰鬥的力量也同樣是赤流之禮的力量。”
手指,用力在玻璃表麵用力抹過——莫名試著調動起體內那與生俱來的特殊能量,愛爾指尖所劃過的軌跡都泛起了淡淡的紅光。
“那股力量,明明是你們素桓家在那次赤流之禮裏麵得到的……怎麼會這樣,不管是那個赤淚,還是那些突然出現的靈術師,都太奇怪了……”
“追著被他們稱為赤淚的那個少年出現的那些男人,還有那個自稱隻是路過的青發靈術師花瞳懷嘛……青發的靈術師暫時還沒有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但是,用特製彈藥把那個赤淚打倒的那些人,明顯和赤淚有很緊密的關係。而且,特別是那個帶著眼罩和麵罩的男人,華行嗎……”
回憶著當時在自己被偷襲後出現在眼前的人影,越是回憶,越是覺得自稱是專門來抓獲這個名為赤淚的危險分子,而又不表明具體身份的那些人實在可疑。
雖然當時的愛爾是有些神誌模糊的狀態,但即便在那樣的情況下,她仍對作為追擊者“領隊”來進行解釋的那個臉上戴著分別遮住眼睛與口鼻的兩截式麵具的赤發男子“華行”映像深刻。
在內心暗暗記住那個沒有露出樣貌的男性的體型嗓音,愛爾繼續說道。
“雖然他們幫了我們,但看起來他們沒有繼續和我們同行以及告訴我們更多真相的意思,大概,為了甩掉我們,他們最晚明天肯定就會離開這裏——雖然那些人住宿的地方是屬於他們的,不過,既然他們都毫不介意的把這個情報透露給了我們,隻憑一座房子作為線索,應該是追查不到他們的。”
“那樣的話,如果要想繼續追蹤調查這件事,就隻能趁今晚行動了。”
荒野之上,月光之下,地勢偏遠的小鎮,住客稀少的旅店內,站在小房間昏暗的燈光下,一向從容的潘特爾,及其少見的陰沉著臉對低聲愛爾說道。
“沒錯——”
滿是複雜神色的臉龐露出一絲微笑,愛爾注視著身前麵容嚴肅的金發少女,和她在時隔兩年後再度達成了想法的一致。
“不過,還有你母親那邊的事情也要趕緊處理啊……”
——
在旅店內另一側的房間內,同樣站在窗旁,麵色看起來相比愛爾更加複雜糾結的青年靈術師,正注視著小鎮另一個方向的風景。
那是,建立在這座地勢偏遠的小鎮裏的最大,也是最違和的建築物,一座似乎已經廢棄許久的巨大倉庫。
“那些人,剛剛的確是走進那個倉庫裏了。他們到底是什麼人,又想做什麼……”
思索起來,輕閉雙瞳,名為花瞳懷的男人歎了口氣,試圖讓自己混亂的大腦冷靜下來。
一時間,因為完全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狀況,靈術師產生了些許退縮的念頭。
“不管怎麼樣……可不能在聽到那些人的一句謝謝幫忙之後就輕易走掉啊。”
但是,內心深處的另一股想法,卻又在不斷阻止著自己這麼做。
“那個帶麵具的人的道謝和言辭,明顯就是在暗示著不可以再插手這件事情……可越是這麼做,反而越代表這件事隱藏著很深的內幕。”
反而,越是讓此時此刻的花瞳懷難以放下心來裝傻離開。
“白天的時候,我應該也對自己承諾過一定要解決掉下次的事情……好,既然都下定決心了,至少也要要搞清楚那些人和那個少年有什麼關係……”
單手扶住額頭,重新開始調整思緒,首先,在男人的腦海中浮現出的是兩道氣質各異的女性的身姿。
“被襲擊的那兩個人,是叫潘特爾讓梅爾和愛爾嗎……沒記錯的話,那個潘特爾應該是一個正經靈術師家族的傳人……從她和那個愛爾的態度看起來,她們在這次事件裏麵大概沒有隱瞞什麼。”
雖然是有些草率的推斷,但的確並未對兩人產生過多的懷疑,花瞳懷將潘特爾和愛爾暫且列為並非重點的對象不作過多思考。
“但是,另一夥人……那些身穿製服的男人,不但擁有專門針對那個名為赤淚的少年的武器,還在這種偏遠的鎮子都有專門的倉庫建築,怎麼看都不一般……”
而至於另一批人,包括那個行動詭異的少年在內,則根本不用推理思考就已經顯得無比可疑。
“那些人裏麵,除了那個帶著麵具的人其他人的實力應該不如我,但也隻有那個人,始終都和我一樣隱藏著自己的實力……是叫‘華行’嗎,大概不是真名吧……完全看不透他的真正實力,必須要多加注意他……”
以手指輕輕撥動額前劉海,視線一直注視著那建立在近百米外的鎮頭的漆黑建築,心中回憶著那名身穿輕薄深藍服飾而留著一頭紅色短發的假麵男子,五指緊握,麵色凝重,花瞳懷在這樣莫名緊張的狀態下,“逼迫”自己做出了下一步行動的決定。
“真是,頭都疼了,在這裏想一萬年線索也就那麼多——還不如就借夜幕去調查一下那些人在做什麼,呼,要冷靜下來啊,花瞳懷,可不能在這種關頭掉鏈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