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血穀秘聞(3 / 3)

蘭若月痕茫然的搖了搖頭,在自己的遊曆生涯中,這樣的秘聞真的沒有聽說過。

老婦人繼續緩緩的說:“在尋常的人的眼裏,以及你們人之中高等級的具有大智慧的人的眼裏,根本不可能感覺和發現我們的存在,除非,是我們自己想把自己暴露在你們麵前!而那樣卻是法則不被允許的,想都不能想,想了便是瀆神,並且,在無所不知的神的麵前,即便有絲毫的異動,神也可輕易的抹殺掉我們!這個律條,在我們像你們人類孩童那般大小的時候,接受的最初的訓導便是這句話。當我們長到足夠的年齡,學習到足夠的知識和技能,神便會給我們選擇一個配偶,然後,讓我們一起坐在時光之泡中,到達我們該去的目的地,在那裏定居,完成神交付的使命,直至最終,那個星球和我們一起毀滅的時刻。”

“其實,我們的工作隻有兩樣,其一是收集和輸送信仰力,其二便是在人類遭受毀滅之後,在業已死亡的星球上重新播撒生命的種子。我們這樣的人藉由信仰力而存在,藉由信仰力而長壽,同樣,由於對信仰力的過分依賴,而不能離開我們所居住的空間,即便片刻都不可以,否則,我們便會死去!”

“那麼,前輩如何會來到這個地方?這裏的環境比之你原先的那裏要差的遠哩!難道前輩真的厭倦了先前的生活了麼?便連死也不再害怕了嗎?”蘭若月痕疑惑道。

老婦人點了點頭道:“年輕人,你猜的不錯,我其實厭倦了那種枯燥的生活,單調,乏味,毫無生氣的做我們的事,以至於後來,便想到了死,也不願意再這樣活下去!”

老婦人頓了頓又說:“而每當這個時候,我的愛人便會無微不至的關心、安慰我,唉,倘沒有他,我真的會很快死去!”

聖普倫西亞人所說的神是哪樣一般的神啊?除了人所修煉成的法力無窮的仙,難道,在仙之上,還有一個最初的最強大的造物者嗎?而像這個老婦人所說的,聖普倫西亞人當真有著連人的許多仙都難以企及的壽命了,相比較渺小的人而言,他們難道不算更幸運一點嗎?思忖著,蘭若月痕的臉上滿是茫然之色。

老婦人安詳的笑了笑道:“也許,你會說我們比你們人幸運的多,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會擔憂自然所帶來的威脅的力量,等等,並且,自宇宙之初,我們聖普倫西亞人都是這般活著的,難道僅僅是我便有這個特例嗎?其實,在當初,我和我的族人一般無二,腦袋中純淨的像一塊無瑕的寶石一般。隻是,在一場突入其來的入侵之後,我真的改變了很多很多……”

“我和我的愛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我們所居住的領地居然在短暫的一刻招致了突如其來的入侵!那種神秘的力量強大而詭異,幾乎在一瞬間便會突破進來,最終,我和我的愛人藉由人類賦予我們的強大的信仰之力擊退強敵!但是,外敵並沒有輕易退走,而是變換了新的進攻手段。他們逐日前來遊說,說我們隻是神的玩偶,隻是一群被那些所謂的神役使的工具,便如行屍走肉,沒有鮮明的個性,沒有在宇宙中想去哪裏便去哪裏的自由,他們向我們展示著幻想中的綺麗世界,展現著像人類藝術那般精美的永恒和自由的魅力,以及邪惡和無饜滿足感等等,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似乎,他們便有足夠的耐心!起初,我們並沒有受到蠱惑,頑強的抵擋著他們各式各樣的攻擊,隻是……唉,隨著時間的推移,我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發生了難以逆轉的變化!”

“在我的愛人眼裏,我變得更像一個普通的人,柔弱,美麗,具有喜怒哀樂,乖巧而敏感,有著難以抵禦的溫柔和風情……本來,人類的典籍應當毫無保留的上傳給我們偉大的神,可我偏偏留了一部分,我沉溺其中,揣摩著人類紛繁而複雜的內心世界,像人一般憂愁,像人一般渴求著自由,漸漸的,變得不能自已,常常歇斯底裏的發作,像一頭獅子,在我們狹小的領地裏竄來竄去……隻是,這一切,不管好的,還是壞的,都是那樣短暫,我的身體以難以置信的速度發生著變化,皮膚長滿了皺褶,頭發一根根的變白,當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終於發現,我居然像人一般的衰老了!”“我的愛人百般憂慮的看著我,他終於想到了一個難以逆轉的現實——我得了一種聖普倫西亞人的一種絕症!倘違逆了神的旨意,瘟疫便會降臨,死亡會隨時奪取你的生命!在我們很小的時候,這樣的告誡已經深深刻進我們的腦海。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我的愛人,便讓我偷偷修習人類的長生術,以圖逆轉我的衰老。然而,最終,這一種種強大的奪天地造化的方法並不能給我帶來絲毫的改變,我變得越來越衰老,最後,衰弱的似乎隨時都會死去!這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原來,我們的身體構造居然和人的有一個本質的不同,或者說我們有著先天的難以彌補的缺陷,這種缺陷導致我們永遠無法修煉人類的長生術。”

“我的愛人憂心忡忡,然而,他一點也幫不了我,他也知道,倘若我死去,他也不願獨活。我們很早就來到地球,那時候,我們很年輕,充滿著活力,無盡的歲月裏,我們相濡以沫的生活,心心相印!我們就像是彼此間的影子,朝夕相伴,形影不離。我知道我的愛人離不開我,但我那時候真的要死了!誰知道,在我即將死去的時刻,一個不速之客,很輕易的闖入了我們的空間。”

“他是那般的強大,強大到似乎超越了我們的神!他從遙遠的不知名的時空深處而來,輕易的發現並闖入了我們的空間。在我們自以為他要消滅我們的時刻,他卻施展了極大的神力使我在一瞬間重新恢複了青春!那個時候,真的是突如其來,我和我的愛人真的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時候,那個像人一般的神淡淡的笑了笑,說出了他的來意。他說,有一種花,長在魔域深淵的底部,柔弱而美麗,具有一種極其強大的寧神作用,對他和他的族人具有一種不可替代的幫助,然而,那種花,極其乖巧,倘若沒有一種極其純粹的精神力與之溝通,斷然不能移植和養活。原來,他便是要我們去替他養那種花。他依舊淡淡的說,他不會因為救了我們而強求於我們,倘我們不願意,他便會去尋找其他的方法。”

“我們知道人類的一句話,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其實,他便不說這樣的話,我也決定要幫助他。我說,我們聖普倫西亞人在各個時空位麵比比皆是,為什麼偏偏要找我們幫他這個忙?到現在我依舊記得他當時的言語和如星光般深邃的眼眸,他說,因為我更像一個人,並且有著和他們那些人一般的渴求和夢想!我當時,真的很感動,流下了像人一般的眼淚,便毫無猶豫的答應了他。”

“因為我的愛人要守護著我們原有的空間,便不得不和我分離了!那個神一般的人看上去突然顯得很虛弱,像他那樣強大的存在卻並沒有高高在上者的威嚴,顯得那般的寬厚和仁慈!他解釋說,倘不是因為他失去了很多的修為和法力,他真的可以滿足我們的要求,可以讓我們在宇宙中自由的遨遊和生活,用不著再受那個狹小空間的束縛,也許,在不遠的將來,他可以滿足我們這個願望。之後,我便隨著他來到了魔域,來到了這深邃的血穀中,培育著奧麗婭聖母之花。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我種植著這麼古怪的如精靈的花朵,和它們溝通,給它們澆水、鬆土和鋤草,雖然,這之後,我再沒有見著那個像神一般的人,但卻無時無刻不感到他的存在,體會著他難以言表的痛苦和救贖眾生的偉大的心願!”

說到這一刻,那老婦人忽然顯得蒼老了許多,臉上似乎一瞬間添了許多皺紋。

“婆婆,我們會幫你一起種植奧裏亞聖母之花,你不要再傷心了,好嗎?”那血族少年伸手摸了摸那張蒼老的臉,關切道。

老婦人摸了摸那少年的黑發,略寬慰道:“謝謝你,好孩子!可是,雖然你是血族人,並且也種過這種花,但是,倘沒有極純粹的精神力,你便不能和花的精魂溝通,那麼,這樣的花其實一天也活不了。並且,為了養這種花,我幾乎耗盡了自己的心血,又談何容易重新播種呢?也許,這正是我渴望做一個自由人才招致的宿命罷了!自是罪有應得,可是,我若死了,諾亞啊諾亞,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老婦人欲言又止,傷心欲絕。

蘭若月痕的拳頭忽然緊緊握住,秀美的頰上滿是淒涼之色。

“倘要告訴你,諾亞已死,老人家,你真的不要太難過!”蘭若月痕心頭一緊,便遠遠瞧見那個白衣如雪的年輕人徐徐走過來,心頭一喜道:“東方既白,你終於醒來了!”

東方既白帶著一絲茫然的笑意略點了點頭。

那老婦人的身體陡的一震,滿臉的死灰之色,口中喃喃道:“諾亞,諾亞,你難道真的死了麼?”

“老人家,我依稀記得見過叫諾亞的那個人,並且,他好像也幫助過我,隻是可惜……”東方既白真的不忍心再說。

老婦人用衣角輕輕擦了擦淚水,勉強笑了笑道:“你終於記得你先前的事了嗎?”她慈祥的看了看東方既白,恍如看一位故鄉的人,心中自是萬分的欣喜,忽咳嗽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將胸前染得一片赤紅。

東方既白快步上前,扶住老婦人,與此同時,將一種極其強大的生息源源的注入到老人家的體內。

便在此時,又一抹淩厲的刀光掠過長空,和原先的裂痕組成一個大大的十字架,詭異的呈現在天頂上。

轟隆隆——喀喇喇——震天價的巨響如驚雷在天頂上奔走,便見天空瞬間碎裂,一塊塊藍色的琉璃呼嘯著落向大地,零亂的光影中,一個如山的龐然的暗影突然橫亙在眾人眼前。

光影一閃,眼前的景物瞬間變換,遠方,高聳入雲的仍是奧裏亞聖母之塔。

“蘭若月痕,帶前輩和這少年走,這裏,由我來應付。”東方既白淡淡的說,走到平緩的沙岸上,看著麵前的強大存在,臉上冷的像一塊冰。

“我想,這樣的敵人還是由我們共同應付,倘能一起戰死,我會很高興,因為,在死之前,我認識了你——東方既白!”蘭若月痕如風擺芙蕖的走來,和東方既白肩並肩的站在一處。

“回來吧!兩個年輕人,暗域執法者的力量自非你們所能想象!”老婦人勉強的站起來,又不停的咳嗽著。

兩個年輕人相視一笑,手便握在一處,這一刻,他們都把對方看著可以生死相托、患難與共的朋友。

奇怪的是,那個龐然的暗影並沒有動,黑色的裙腳下漂浮著濃濃的充滿死亡氣息的霧靄,霧靄所過之處,一切鮮活的生命都會枯死!戰刀在鞘,不時發出嗡嗡然的響動。

叮靈靈——一彎月痕在蘭若月痕的掌間不聽控製的振動著,像是竭力要掙脫而去。蘭若月痕心中一驚,這種異狀在起初見到那個追殺而至的執法者時,便發生過,究竟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