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諸妖王並不作壁上觀,因暗之大陸掌權者另有賞罰之令,但凡殺得一名人族奸細,得長一千功勳,但凡積得足夠的功勳,不但得妖皇親授神術,自身品級自然上浮一級,富貴榮華自不消說,何況眼前之敵竟然是人族逃匿已久的月殺之君,若能拿住,所得功勳不知要提升多少倍!
諸妖王心內各自算計,戮力向前,一班小嘍囉不時在一旁施放冷箭,轉眼間,垓心的蘭若月痕幾乎危在旦夕!
那蛇妖王的吞噬之力幾乎接近領域的強悍,何況蘭若月痕的本身實力也在妖王之境,與之幾乎在伯仲之間,一時間也難以脫困.萬千枚妖族的冷射已然擊中本體護罩,令護罩之力愈發被削弱,再加上百般兵器的砍伐,那一彎轉動的新月吟吟然發出不堪重負的顫動之音,瞬間綻放出璀璨的光華,月輪之形暴漲千丈,呼的劈向正前方的蛇妖王!月殺之名蜚聲暗之大陸,蛇妖王如何不知,當下如狂風閃過,身後一些統領、力士輩頓時被劈成肉醬!眼見得前方現出一道溝壑,蘭若月痕如一道閃電急速破陣而出!
饒是如此,身後已然中了狐妖王和獅妖王的兩記重擊,而蛇妖王也相機斬出一記由毒蛇之信煉化的劍光,蘭若月痕手中的新月回身一擋,強力貫體而來,頓時不由自主吐出一道血箭!
適才的一擊乃凝聚全身真力的施為,幾乎耗去自身一多半的真氣!蘭若月痕屏息前行,心知略一停頓,重傷突發事小,而隨時都可遭致殺身之禍!眾妖族於身後急速追趕,揮舞著諸般兵器砍向敵手.
正在此時,一具龐然大物當空落下,擋住了追趕中的妖族,狐妖王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隻斑斕猛虎!猛虎咆哮著衝向眾妖,頓時將不及提防的小妖們撕成碎片.猛虎縱橫往複,將追擊中的妖族衝得一片混亂!
“虎衛!”蘭若月痕回身一望,顫聲道.
“速去!吾族之重任在你一身,吾雖死無憾!”猛虎圓睜雙目,咆哮道.
“兵分兩路,一隊殺猛虎,一隊追擊月殺之君!”狐妖王厲聲道.
狐蛇二妖王一聲厲嘯,全然不顧猛虎的騷擾,奮力追趕蘭若月痕.
猛虎騰躍而起,一根虎尾如碩長的鐵棍橫掃千軍,數以萬計的妖族非死即傷,場麵大亂;猛虎就地一滾,當場將數千的妖族蹚成肉餅……然猛虎雖然雄壯,終不敵萬人,自身也著了數名妖王的重創,數道長長的刀口將光鮮的皮毛切開,血肉倒翻出來,鮮血如泉湧出.
猛虎目望蘭若月痕消失的方向,居然流下兩道血淚,扭首一聲咆哮道: “吾死得其所矣!”一道道道斑斕的電光爆體而出,周身的虎紋立時炸開,諸妖王魂飛魄散,一瞬間急退百裏之外,而急遽而至的強烈氣浪頓時撕開披身衣甲,直炸得周身血肉模糊!
平原之上,一朵磅礴雲團急遽上升,數不清的血肉和碎片被掀上九霄!
“天,又是人族的靈魂自爆,幸虧吾料定在先,不然休矣!”諸妖王麵麵相覷,滿臉的畏懼之色.
衝天的爆炸聲令疾速遠遁的蘭若月痕忍不住回頭觀望,眼中說不得流下淚來,又一個戰友永遠的消亡了,而自己的使命依然遙遙無期!
“投降吧,卑鄙的人類,這是你唯一的選擇!”狐妖王冷笑道,與蛇妖王前後夾擊,堵住了對方的歸路.
虛光閃過,蘭若月痕現出本體之狀,白色的衣衫幾乎完全被染成了血紅色,碎裂的布條在風中簌簌飄飛,一抹月痕盤旋至頭頂上方,緩緩的轉個不停……就聽呼的一聲,月痕刀嗤的一聲沒入本體,一道血紅色的光芒過後,那一抹月痕直射蒼穹,赫然化為一道驚天的利刃轟然劈落!
“月之祭!”
伴隨著一聲最終的宣判,那一柄利刃幾乎劈到兩大妖王的頭上!
“我命休矣!”兩大妖王心中極其懊悔,沒想到垂死的敵手居然能爆發出必殺一擊.
遠近趕來的諸妖王嚇得瞠目結舌,又自感慶幸,忖思,倘狐蛇二妖王一死,又可多得一分功勳!
正在此時,一張覆天的巨掌淩空落下,頓時攥住那把急速劈落的月痕刀,神力所至,掌中之物頓時化為飄飛的碎末……
龐然的體形隻現出一半,已然遮蓋了大半個天幕!
“吾皇萬歲!”
狐蛇二妖王率先匍匐而拜,遠近的眾妖嚇得麵如土色,伏拜之餘,根本不敢抬頭仰視.
“狐、虎二族居然不慎混入奸細,二妖王罪過不小,若為上聖知聞,罪責所至,玉石俱焚!今日之事好在功過相抵,按察使賞罰簿上自有公論,汝等速速退去,好生整頓本族,防微杜漸,不得再生紕漏!”
“謝妖皇!”眾妖匍匐在地,千恩萬謝而去.
遮天的身形化為流光落向大地,一轉眼便變成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灰舊的布袍,全然無皇者應有的威嚴.這妖皇袍袖隨風翻卷,一步便跨出千裏,須臾穿越群峰和數十條河流,來到雄偉的芬葉城前.
芬葉城座落在暗之大陸的正中,背山麵水,環城一條無來無去之河,山脊之上最高處,便是妖族聖殿,高插雲天之上,而妖族的最高統治者便住在雲海飄渺的深處……
那步法的奧妙當真匪夷所思,那妖皇一步跨過城牆,第三步便來到山腳下,沿著十萬級的台階拾級而上,一步步,神色極鄭重,全然無方才的灑脫.
約一盞茶工夫,妖皇已來到半山腰牌樓前,守樓的四大執法遠遠看到,拱手笑道: “明間雪,你可來了,可得了何等功業?”
“誅殺人族奸細月殺之君,得了敵方武器,特來向妖帝陛下繳令.”明間雪恭敬道,隨即將那一抹月痕獻與四大執法之首——令止山尊.令止山尊接在手中,略一看,自是恭賀一番,旋即向著雲海飄渺處大聲道: “妖皇明間雪殲滅人族魁首月殺之君,獲月痕之刀一把,特來向妖帝大人繳令!”良久,雲海之內卻無絲毫反應,令止山尊尷尬之餘,隻好重又傳達一次.
突然間,令止山尊捧在掌上的月痕快速旋轉起來,一瞬間如一道電光射入上方的雲海中去了!此間與妖族聖殿相隔幾乎達萬裏之遙,而對方居然在輕描淡寫間便拿捏而去,此等手段令四大執法和妖皇明間雪俱皆駭然.
須臾,一聲輕咳之後,一個聲音自雲海之內柔柔傳來,卻透露出不可淩越的威嚴: “明間雪殲滅敵酋有功,功勳上增十萬,擢升芬葉城巡曳之使,為彰顯本帝教化,著明間雪上至摘劍亭麵聖,欽此!”
“恭喜,恭喜!”四大執法忙不迭的恭維道.
進了牌樓,繼續拾級而上,階梯之外,盡是峭壁深淵,獵獵山風吹來,透過寬大的袍袖,明間雪自覺森森寒意.饒是目力驚人,百丈之外已非能力所察.
不知道是多少個歲月了?十萬功勳,不知道自己打拚了多少日月!直至今日,自己才得入牌樓,牌樓之內,盡是一片未知世界!明間雪一邊忖思,心有忐忑,不知不覺已看到高處的摘劍亭.
步入摘劍亭,一道道如電的目光隻看了一眼,早閉合起來,各家自揣摩那無上妙道.
恍似一眼便洞穿了自己的修為,明間雪心中頓生寒意,左右一瞧,盡是一些鶴發老者,便如一些數萬年的深山古木,毫無半點煙火氣,一心向道,玩味本生之妙.
一名中官似的侍者上前導引道: “妖皇請!”
明間雪隨著侍者過亭而出,旋即來到一處敞軒,侍者道: “妖帝在上,明間雪在此接旨!”
兩道電光自雲霧飄渺的深處射來,隻一閃,便縮了回去.
“你就是妖皇明間雪?”
“是,陛下!”
“陛下?哈哈哈哈……”那聲音喜不自勝的笑道: “吾不過是一名當值者,陛下尚在天外天!”
“您莫非妖帝?”
“嗯,功勳既到,道業可成,成為妖帝,也無不可!”
便如一盆雪水自泥丸宮瀉入,明間雪驚得目瞪口呆.那數千年的努力竟然依舊見不得妖帝!妖帝之上,竟然還有誰?
雲層之內那人恍似堪破他內心的所思,笑道: “當初我幾如你一般,失望之極,記住,隻要努力,便有希望,到我這般地位也並無太長的時間……”
明間雪訥訥不語,正在此時,一道電光疾飛而至,落入他的掌中,正是那一彎新月,跟著,一種全新的心法完整的打入他的意識海.
“那月痕刀乃天地間的靈器,好自珍藏,今日一晤,後會難期……去吧……”那聲音自雲層間悠然而絕.
此時,摘劍亭內身如古木的老者俱吃驚的睜開眼,打量著那個不遠處在他們心目中尚自年輕的人,臉上滿是歆羨之意.
“積滿百萬功勳之後,可至摘劍亭參悟無上道藏…記住了……”侍者的話語自依稀處的亭子內傳來.
一步步走下石階來,明間雪的心冷的像一塊寒冰.
一會兒便走過牌樓,四大執法尷尬的笑了笑,心中自是多見不怪,對那些身外之事也難得過問.
那個住所便如芥子般的不起眼,妖族誰人曾想到一大妖皇竟然寄居於此?
推門過堂來到後院,明間雪食指在空中微微一劃,波動的空氣中赫然現出一道縫隙,身形一閃而入,裂縫倏然合攏,空氣中毫無一絲痕跡.
那內裏之處自然別有洞天!小橋流水,暗香疏影,籬落疏疏,菊蕊滿園!
幾步來到園林深處的一處精舍,一揮手,門戶倏然閉合.
精舍之內,纖塵不染,明間雪一抖袍袖,將那一具殘軀輕輕的放在榻上,看一看,不由得落下淚來,心道,可憐了,這孩子,本當是一介須眉,卻不幸輪回至狐族,不慎被截去本征,化身為女流,但憑一念不滅,奮鬥至今!
明間雪取出一個玉色小瓶,除去瓶塞,倒出一滴凝碧色的液體,那液體落於那具殘軀之上,空氣中立時暈動起模糊的光漪,光漪的擴散之中,那具體形也愈發顯得模糊,模糊之極,又轉而清晰,體表之上,一道道傷口,缺損的骨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使回複……
那靈藥之妙,當真匪夷所思!當初一個偶然的機遇,救得一名地魔族的男子,那男子便贈送他一瓶回天之藥,久不得用,今日一試,果然立竿見影!
良久,蘭若月痕恍似一夢驚醒,一躍而起,看著眼前這個陌生人,顫聲道: “你是誰?我怎麼在這裏?”
“和你一樣,我也是一個人!”明間雪和藹的看著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