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八十卷,《北史》一百卷,共計一百八十卷,均為唐代李延壽撰。
李延壽字遐齡,世居相州即今河南安陽。其生卒年月史書無明文記載,無以考證。先祖為隴西即今甘肅臨洮南著姓,大約生活在唐高祖、太宗和高宗時期,大約死於高宗儀鳳年間即公元676年至679年之間。貞觀年中,曆官太子典膳丞,崇賢館學士,因參與《晉書》、《隋書》、《五代史誌》的編撰,積功轉禦史台主簿、符璽郎兼修國史。李延壽修史得益於其父李大師。李大師字君威,生於公元570年,死於公元628年。李大師十分好學,博覽群書,學識淵博,善於文字,對前代故事也很熟悉。隋朝時任州郡僚佐,隋末農民起義軍竇建德建夏國於河北後,李大師為禮部侍郎。由於李大師得罪了唐朝,因而被流放西會州,後得以赦歸。在隋唐之際,李大師“常以宋、齊、梁、陳、魏、齊、周、隋,南北分隔,南書謂北為‘索虜’,北書指南為‘島夷’;又各以其本國周悉書,別國並不能備,亦往往失實。嚐欲改正,將擬《吳越春秋》,編年以備南北”(《北史·序例》),打算寫一部編年體的南北史。在流放期間,李大師抑鬱不樂,著有《羈思賦》,借以抒發胸懷。當時鎮守涼州的楊恭仁見到李大師的作品,讚賞備至,於是將他接到河西,留在家中講論。楊恭仁家藏書很多,李大師得以翻閱機會,於是收集資料著手撰寫編年體手稿,但兩年以後,楊恭仁被調回京師任吏部尚書,李大師隻得返回會州。武德九年即公元626年,李大師赦免回歸長安。當時,尚書右仆射封德彝、中書令房玄齡都勸他在京師做官,李大師不願意,整裝東歸,因家裏藏書不少,回家後翻閱披覽進行編寫工作,但沒有完成就死去了。李延壽繼承父誌,在父親舊稿的基礎上,改編年體為紀傳體,為繼續完成這部南北史而努力。
由於李延壽曾先後參與《晉書》、《隋書》以及《五代史誌》等書的編撰工作,應該說對南北朝各史是十分熟悉的,且都有抄本,查找極為方便。同時,在南北朝八史以外,還收集雜史一千多卷,作為補充材料,以備參考。所以,從貞觀十七年即公元643年,李延壽開始編寫,整個編寫過程可以說是相當艱苦的。他父親在世時,父子間時常談史,使他增加不少知識。貞觀三年即公元629年唐太宗成立史館,李延壽與敬播俱在中書侍郎顏師古,給事中孔穎達手下刪削史料,欲繼父誌編寫南北史。對宋、梁、陳史料則利用餘暇和史館的條件,晝夜抄錄。貞觀五年即公元631年,李延壽母親去世,悲憂在家,服喪期滿以後,入蜀為官,準備編史。但提筆寫作又感資料缺乏,無法寫下去。直到貞觀十五年即公元641年回京任東宮典膳丞時,史館總監令狐德棻啟奏太宗,令李延壽撰寫《晉書》使李又進史館,這才見到宋、北齊、北魏三代史料。於是經過十六年的努力,於高宗顯慶四年即公元659年,完成《南史》和《北史》二書共一百八十卷。南北史寫成以後,李延壽把完成的南北史二書以及《上南、北史表》一並上呈。這《上南、北史表》敘述他為什麼要寫這兩部書以及撰寫的過程和內容。這篇“表”後附在《北史》最後的《序傳》之末。從這上呈“表”中可以知道李延壽之所以撰修南北史,意在“鳩聚遺逸,以廣異聞,編次別代,共為部帙,除其冗長,捃其菁華。”因為他認為南北史書“互陳聞見,同異甚多”,對此甚為不滿,強調“小說短書”之用。然而,李延壽在撰修南北史中,缺乏總攬全局的本領,未能繼承史家“通古今之變”的優良傳統,因而“務廣異聞”,但不厭駁雜,雖有很多可取的地方,但使荒誕之說更多。為了改變當時南北史家尊己貶人的情況,但對雙方對立中的“軍事的交綏,政治上的往還,經濟文化的相互影響”,非但沒有專門記述,反而把原來一些分散的記述也予刪削;加上元年表,“編次年代”也使人難以看出紛亂形勢的梗概。南北史的編撰是“抄錄和連綴”,取宋、齊、隋三書史論較多,刪宋、齊、魏三書紀傳較多,“八史”共五百三十七卷被刪削成南北史一百八十卷,簡省篇幅,特別是刪掉了本紀中的一些冊文詔令和列傳中的一些奏議詩文,也確刪去一些浮華。司馬光曾稱讚李延壽說:“乃知李延壽之書,亦近世之佳史也。雖於機祥詼嘲小事無所不載,然敘事簡勁,比於南、北史,無煩冗荒穢之詞,竊謂陳壽之後,惟延壽可以亞言也”(《貽劉道元書》)。
清代梁章巨也曾說過:“自《南北史》行,而八書俱微,誦習者少,故愈久而缺佚愈甚”(《退庵隨筆》)。這些話既推重了李延壽的史才,也反映了《南史》和《北史》的曆史地位。但是由於唐初門閥觀念存在,對一個人的家世看得很重,何況李延壽的父親李大師又在竇建德的夏政權中擔任過尚書禮部侍郎,是唐朝的對立麵,因而盡管南北史是有價值的史書,但《新唐書·李延壽傳》仍然說他年輕位卑,對該史不大稱道。這在當時是可以想見的。但《南史》和《北史》也簡而不精,有的不甚妥當,且不連貫,重複時見,加之為了突出門閥士族的地位,南北史采用家傳的形式,不論時代早晚,一族一姓,集為一篇,把子孫全都附在父祖的傳下,且把族姓集中編排,強烈地表現世族地位,既削弱了體例,又使之有維護“死而不僵”的世族勢力之嫌,實際上列傳成了世姓大族的族譜,既說明南北朝的門閥士族壟斷了當時的政治經濟權力,也說明當時世族已處於沒落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