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下來,厚厚的雲彩把天空擠得滿滿的,看不見一顆星星,借著昏暗的燈光,夏航看見有雪花飄落,風好像越來越大,似乎能聽到風吹雪花打在窗戶上的聲音。夏航的心裏一陣緊張,草原的天真是說變就變,剛才還是好好的,現在就下上雪了。天快亮的時候,夏航被一陣大風的聲音驚醒了,他定定神仔細的聽了一會兒,外麵已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風包裹著雪花肆無忌憚的飛舞著,砸在窗戶上發出嚇人的聲響。黃友朋吧嗒著嘴四仰八叉的睡著,大毛把被子蹬到一邊露出半截身子又睡著了,夏航起來填了一下爐子,又上床鑽進被窩。突然好像有人砸門,夏航趕緊抬起頭來往外麵看著,朦朧中好像有人,他又聽了一會兒確實是有人砸門,他趕緊起來問,誰呀?外麵沒有人回答。夏航起來穿好衣服,又有人砸門,他走到門前喊,誰呀?外麵的人回答,是我,山丹。大毛和黃友朋都被夏航的喊聲驚醒了,趕緊起來說,怎麼了?夏航說,是山丹來了,快起來。夏航把門打開,阿爸和山丹站在門口,他們幾乎成了雪人,夏航趕緊把他們讓進屋,山丹說,夏航,快想想辦法,拉西的媳婦要生孩子了,可是難產了生不下來,得馬上送到鎮上的醫院,這雪大風也大馬車走不了,隻好求你來了,快想想辦法吧。阿爸也說,拉西說跟你們打過架,不好意思來求你們,隻好跑到我那裏,讓我來求你們,看在孩子的麵上,幫幫他吧。夏航說,你們別著急,我想想辦法,阿爸,這裏離鎮醫院有多遠?阿爸說,五十裏路,不過現在都是雪,根本就沒有路。夏航說,你們別著急,大毛,黃友朋快穿好衣服,我去請示領導,你們準備出車。黃友朋從床上一下子跳到地上說,快去,抄近路。大毛也穿好衣服,不一會兒,夏航氣喘籲籲的回來了說,大毛黃友朋你們趕緊去啟動車,前麵開路,後麵用連長的車去送人,快去。大毛和黃友朋跑了出去,夏航說,阿爸咱們走,你在前麵帶路,山丹,這風這麼大,你別走了,在這兒待著吧。山丹說,不行,我還得回去照顧羊群,你們趕緊把拉西的媳婦送到醫院,不用管我了,要快,人命關天啊。天已經亮了,黃友朋開著裝載機在前麵開道,大毛和阿爸坐在副駕駛上指揮著道路,後麵跟著連長的吉普車,拉西的媳婦躺在車的後麵,嘴裏不停地喊著,拉西急的滿頭是汗,司機用力的踩著油門,車子不停地左右晃動著,大風夾雜著雪,根本看不見路,根本分不清那裏是溝那裏是坡,完全憑著經驗摸索著前進。黃友朋圓睜著雙眼,按照阿爸指揮的方向不停地加大著油門,發動機發出“轟轟”的響聲,大毛回頭看著跟在後麵的吉普車,剛剛軋出來的車轍,瞬間就被雪給填上了。吉普車在後麵緊緊的跟著,裝載機盡可能快的往前跑著,白毛風就像特意和他們作對似的,越刮越大,似乎要把這個世界刮消失了才肯罷休。阿爸說,快到了,不過,前麵是條溝。黃友朋把身子往前探探,還是什麼也看不見,他隻好憑著經驗,根據車的速度來確定雪的深度,阿爸說,這條溝到了,黃友朋把車停住,仔細的看了一下說,阿爸你們坐好。說著放下大鏟往前推著雪,吉普車緊跟在後麵,不一會兒雪的深度就沒過了輪胎,吉普車似乎是在雪山裏行走,發動機急促的叫著,拉西的媳婦痛苦的**著。大溝過來了,大毛回頭看看說,好險哪。黃友朋也鬆了一口氣說,阿爸,快到了吧。阿爸說,前麵那個房子就是。黃友朋用最快的速度把車開到醫院前停下,趕緊下車幫助拉西把病人抬進醫院,又大聲地喊著,大夫,大夫,快救人啊,快救人啊......大風不停地刮著,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漫天的白毛風讓人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好像天地合一了,讓人感到窒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拉西站在門口不停地走著,還不時地雙手合十,嘴裏不停地叨咕著什麼,好久,手術室的門開了,裏麵傳出一聲清脆的哭聲,大夫抱著孩子出來說,多虧來得及時,要不然就是兩條生命啊。拉西接過孩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恩人啊,謝謝你們,我給你們磕頭了。黃友朋趕緊把他扶起來說,快去看看你的媳婦,人沒事兒就好,沒事兒就好。幾個人的心徹底的放下了,黃友朋一下子感覺特別的累,渾身都疼。阿爸說,謝謝你們了,沒有你們他們就沒有命了,這兩條命是你們給的,我們一定會記住的。黃友朋和大毛的心裏一下子亮了,感覺全身立刻輕鬆了。風還在刮著,雪依然在下,但是風雪沒能阻止新生命的誕生,同樣也不能改變草原的寬容和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