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嫁人!”她的聲音強硬而又堅決。“你就不要跟我說這些多餘的話了,說多少也沒用的,我就是想要試著一個人過日子。”
田之素臉上一直蓋著書本,情緒激動地跟媽媽對話。
媽媽長籲短歎,“嗨,怎麼可能一輩子都不出嫁呢,現在有老爸老媽在,怎麼都好說,等我們都去了那天,誰能全心全意地照顧你,你不是那種很要強的人,不是那種能拿得起,也能放得下的人,你仔細看看你自己,除了會讀書,真的沒有一點過人的本事了,你說說,你是不是這樣的人?你鋤田刨壟不行,縫褳補綻也不行,咱有啥資格挑三揀四的呢?之素,聽媽一句勸吧,心高命不強,差不多就嫁了吧,能養活你一輩子,不讓你缺吃少穿的,就可以了。自己過日子,你想都不要想。之素,聽媽話,把心收一收,找一個能照顧自己一輩子的人嫁了吧。”
媽媽的話,像一顆顆子彈一樣,字字都打在了女兒的心頭上,
之素憤怒了,她說:“是的,我就是這個水平線上的人,怎可以超越,那好吧!你就把我嫁給那個老劉好啦呀!”
話剛出口,她就大哭著說:“你們真的敢把我嫁給老劉那樣的人,出嫁的當天,我就一頭撞死在老劉的那個破門框上,我說得出一定做得到的!”
媽媽吃驚得目瞪口呆,她仿佛看見了那個血淋淋的場麵一樣。
之素的聲音變得緩和了,哭聲也變得輕輕地抽泣:
“媽媽,我找不到一輩子都對我好的人了,郝文宇,他曾經對我那麼好,為了自己的前途,都可以拋棄我。我怕嫁給一個根本沒有一點感情基礎的人,日子過了沒多久,人家發現我,幹啥啥不行,到那時候,我真的很害怕人家打罵我,欺負我,怕人家嫌棄我什麼都做不好,我要自己一個人生活,聽說東院郭家的房子要賣了,我要把那兩間房子買下來,把自己的戶口遷出去獨立門戶,這樣我也就等於自己成家立業了,就不會影響到之靈了吧。”
之素現在隻是害怕,如果之靈真的有什麼不好,大家都來埋怨她怪罪她。
“那結果還不是一樣的嗎。”媽媽說:“之靈就是不能在你之前有兒女,真不知道這啥事兒一到了咱家,咋什麼都行不通了,或者就是你之素真的方性太大了。”
“媽!我也是您親生的女兒,您就可憐可憐我吧,不要逼我,千萬不要逼我,那樣,我真的沒有一點活路了,媽!我求求您了。”之素絕望地哭著求媽媽,千萬不要逼著她嫁人。
媽媽見之素哭得如此傷心,就把話題轉過來:“其實之靈有今天,完完全全是她自己不小心,之靈這丫頭太要強了,第一個孩子如果不是她拚命地挖山造田,硬是把自己累壞了,導致孩子早產,就不會有今天的結果了,這跟姐姐出不出嫁又有什麼關係呢。”
關於這件事情,母親壓根就沒有埋怨過之素,母親隻是對之素對生活的這種消極態度擔憂,這些日子以來,母親一直在觀察華成,他對之素的衷情和愛慕,一點都不比郝文宇差,聽說他發誓,如果娶不到田之素,他就單身一輩子。這樣對你一往情深的人,將來他能不好好珍惜你嗎?那小夥子大家共認的,他是華家最憨厚的一個人,誠實能幹,軟的不欺負,硬的又不怕,能找到這樣一個為自己瞻前顧後,遮風擋雨的男人,這輩子還能用得著你去奔波勞碌嗎?
“我想你該把郝文宇放在一邊了,去好好想想華成,他是一個很能吃苦很能幹的年青人,咱不敢高攀,就撿個同一個水平線上的人上人,不虧啥。”母親說得很輕鬆、很幹脆,可是之素卻覺得母親怎麼會如此很心,自己的生身母親,真的就忍心往死路上逼自己的女兒嗎?
之素的眼淚還在流,或者是因為她心裏麵的那個她永遠也放不下的男人,或者是她對未來那個陌生的世界太無信心,對那個她不想靠近的人充滿了恐怖和厭惡,這一切都讓她傷心至極,她更希望自己能化作一縷煙霧,一陣輕風傾刻間在人間蒸發飄散。從此不再留心任何一件人間索事,恩恩怨怨、你爭我奪她都隻是個旁觀者,那才是一個登峰造極的境界,她田之素這輩子就應該活在那樣一個至高無上的境界裏,閑雲野鶴,神仙般的生活,她夢寐以求。
“媽媽,求求您不要阻攔我,讓我試一試再說,我實在不想這樣糊裏糊塗的把自己嫁出去,您放心,其他女兒們給了你多少彩禮錢,有朝一日,我一定加倍給您。”
眼看著母女倆的談話,又要談到了僵局。
“你這丫頭,咋越來越不知道好歹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看,現在,除了我這個當媽的,誰還願意理你的事情了。”
之素哭得更傷心了,是啊,原來也沒有人願意管她田之素的事情啊,一個個的都隻知道瞪著眼睛盯著她看,看她嫁了誰?看她給不給家裏過彩禮,如果她開了個例外,她田之素心裏明鏡似的,一個個的定會跑回來義憤填膺。大家關注的都隻是田之林的第一個媳婦、第二個媳婦,有誰還在乎她田之素的死活,之素怎麼想也想不通,為什麼要這樣千篇一律,為什麼一定要將她堵在這條死胡同裏,她田之素的出路不是沒有過,而是被人給擋住了,封堵了:“媽媽,你知不知道,陸翔提出要供我上學的事情,你不該背著我給拒絕了,你知道,如果不是他覺得我這樣放棄太可惜了,會主動上門來要求幫我嗎?如果你能為了我的前途去考慮一點點,就該替我把這件事情應下了才對呀。”之素一直把這話憋在心裏的,今天她是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才一口氣把這話全道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