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事上的介入還使幹涉國獲得了地區事務安排中的重要發言權,為其在該地區施加經濟和社會影響作了前期準備。目前已經籌劃好的巴庫——第比利斯——傑伊漢輸油管既繞過俄羅斯又獨立於“歐佩克”,用美國能源部長亞伯拉罕的話說,是美國“石油戰略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世界石油市場的強大杠杆,這一途經阿塞拜疆、土耳其和格魯吉亞的新油管使俄羅斯喪失了過境運輸裏海石油的收入,打破了俄羅斯對該地區石油運輸的壟斷,削弱了俄對中亞和高加索地區的影響,並使美國為首的西方勢力成為這一石油產地的主要控製力量,而且,新的運輸走廊不僅限於石油運輸,可能還具有連接該地區的鐵路、公路等其他的意義。
另一方麵,對於中亞和南高加索國家來說,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的介入,使這一地區獲得了前所未有的投資、貸款和技術援助,對於促進地區經濟的發展起到了積極作用。由於對美國的多重(經濟、安全,也許還有政治製度建設)依賴,使得它們在內外決策中將更多地考慮美國因素,而俄羅斯的傳統影響力和地理上的直接接壤,又使它們不得不與之繼續維持某些傳統的聯係,因此,如何在大國之間保持適度的距離、獲得平衡將成為未來一段時間這一地區國家需要麵對的重大課題,這也是軍事行動所帶來的另一層麵的影響。
我們都非常熟悉哈羅德·麥金德的“中心地帶”理論:誰統治了東歐誰就可以控製中心地帶,誰統治了中心地帶誰就能控製世界島,誰統治了世界島誰就能控製整個世界。尼古拉斯·斯皮克曼則說:誰支配著邊緣地區,誰就控製了歐亞大陸;誰支配著歐亞大陸,誰即掌握了世界的命運。但是今天,地緣政治問題已不再是歐亞大陸的哪個地理部分是控製整個大陸的出發點或陸地力量是否比海洋力量更為重要的問題,而是地緣政治逐步使地區問題成為具有全球意義的問題,軍事幹涉所造成的某一地區地緣政治狀況的變化及其所具有的影響力可能是全球性的。冷戰後的幾次軍事幹涉所染指之處——南聯盟所在的東歐、處於邊緣地區的阿富汗和伊拉克,曆來都被認為是地緣政治的重要地帶,影響和控製這一地緣政治的中心地帶對於控製整個國際局勢具有突出的意義。
伊拉克戰爭結束快兩年了,但是以維持那裏的治安狀況為由,英美聯軍還繼續駐紮在伊拉克。在2005年1月底伊拉克議會選舉前,駐伊美軍人數增加到了15萬,這是2003年4月30日伊拉克主要戰事結束後的駐伊美軍地麵部隊的人數,盡管選舉結束後英美聯軍都有撤軍的打算,但“撤軍的進度將取決於伊拉克軍隊何時被調教成足以保障本國安全的部隊”。美軍無處不在的足跡是目前伊拉克街頭主要的風景線,連環汽車爆炸案、自殺性爆炸事件以及各種叛亂活動有相當一部分是針對美軍的。軍事行動毀滅了一個舊的伊拉克,但並沒有真正建立起一個新的伊拉克,而且駐伊美軍的高壓政策很可能直接破壞伊拉克新領導層的政治和決策獨立性。當然,軍事行動所花費的時間是短暫的,駐軍可能也是暫時的,美英聯軍最終會撤出伊拉克,但是它對伊拉克所造成的影響則完全可能是長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