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冷戰後軍事幹涉與地緣政治的改變(1 / 3)

軍事幹涉區別於其他性質幹涉的重要一點是,軍事幹涉必須依賴於一定形式的軍事存在才能進行,不管是軍事行動采取地麵、海上進攻的方式還是空中打擊的方式,武裝力量的介入勢必意味著對一定空間的占領。克勞塞維茨說“戰爭是方向相反的兩個力量的碰撞,從這裏自然會得出結論:較強的一方不但可以抵消對方的力量,而且還可以迫使對方作反方向的運動”。軍事行動是通過時間和空間上的集中兵力來實現其目標的,軍事力量的碰撞勢必要分出高下,空間上的得失是軍事行動成敗的重要依據,不管現代戰爭中如何講究運用高精尖的武器技術和海陸空三位一體的戰術,不論是進攻還是防禦,軍事行動的直接目標總是擊潰和擊退對方軍事力量並實現空間上的占領和控製。

地理空間對於軍事行動而言具有至關重要的意義,這不僅僅指軍事行動需要有一個增援、補給各項物資以及作為攻守緩衝的作戰基地,更重要的是,當軍事力量與地理空間相結合後便形成了一定的勢力範圍,而更進一步來看,如果說軍事幹涉是一種綜合行動的話,那麼勢力範圍的形成就意味著軍事行動的影響力不可能僅僅停留在軍事領域,而必將向其他領域進一步擴展。

地理因素向來在世界政治中占有重要地位,國家所擁有的空間範圍是衡量國力並進而決定國家命運的重要因素。摩根索說,“國家強權所依據的最穩定的因素顯然是地理”。雖然,我們可以肯定地說,世界範圍內運輸、通訊和軍事技術的發展使地理因素變得遠不如在過去的年代那麼重要,但是,地理因素卻是一個兼具穩定性和持久性的重要因素,是任何國家在其對外政策中都必須慎重考慮的因素,並且在一定程度上影響著一個國家的政治、軍事和安全戰略。

我們對於一個主權國家的認識離不開對它在世界地理中所處位置的了解,離不開對其所擁有的地理資源的了解,而一個國家的地理狀態也部分地決定了它在地區乃至整個世界的地位。我們已經在第二章中對地理因素與國家利益之間的關係作了一些探討,地理資源對於國家利益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

在軍事幹涉過程中,軍事力量的使用改變了被幹涉國地理資源的原有狀態,這一改變除了地理空間上的控製或占據之外,在當代社會還主要指軍事行動對能源、生態環境等造成的破壞並從而影響該國的經濟和環境的可持續發展。礦產資源在轟炸中遭受損失、水資源受到嚴重汙染、油田在戰火中燃燒、難民的流動乃至人口的遷移甚至影響到一個國家的民族和種族構成,這些破壞對一國內政的影響無疑是巨大而深遠的。

對一個具有重要地緣戰略意義的國家或地區實施武裝介入,其影響就不可能是局部的,而軍事行動結束後軍事力量以各種名義在該地區的繼續存在,則進一步改變了被幹涉國以及周邊地區的地緣政治狀況。科索沃就是一個在地理位置上占據著重要地位的地區,它在巴爾幹半島上地處保加利亞、阿爾巴尼亞和希臘之間,向西可以到達亞得裏亞海,向東可以影響俄羅斯的傳統勢力範圍,向南可以越過地中海直指中東,美國和北約對於科索沃地區的軍事幹涉不僅改變了這一地區的力量格局,而且軍事行動結束以後,美國和北約在當地的駐軍以及建立的軍事基地已經在實質上壓製了俄羅斯在這一地區的影響,並使其自身的勢力範圍在冷戰後的歐亞大陸棋盤上有了新的推進。

中亞地區或歐亞大陸的中部地區是冷戰結束以後一個政治混亂、資源豐富的中間地帶,在中國以西,阿富汗、伊朗、土耳其以北,俄羅斯以南的亞洲中部和西部地區,有哈薩克斯坦、烏茲別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土庫曼斯坦和塔吉克斯坦等五個中亞國家,以及南高加索的格魯吉亞、阿塞拜疆、亞美尼亞等三個西亞國家,總麵積約420萬平方公裏,人口總數約5700萬。在“9·11”事件後通過對阿富汗的軍事幹涉,美國以“不會忘記那些和我們並肩作戰的人”為幌子,進入了它一直以為最難以接近的地區,相繼獲得了在中亞和南高加索地區的軍事基地和軍事存在,還實行了兵源輪調製度。現在,美國已在巴庫——傑伊漢輸油管必經之地、高加索地區的格魯吉亞有了軍事存在;烏茲別克斯坦和美國簽訂了軍事合作協議,同意向美軍開放哈巴德軍用機場(這個機場曾是前蘇聯的戰略空軍基地),並且駐軍1500人,這是美國軍事力量進人中亞的曆史突破;塔吉克斯坦已與美國正式達成使用其舊軍事基地的諒解;吉爾吉斯斯坦也在觀望後同意美國在其首都附近的馬那斯修建軍事基地;哈薩克斯坦則表示將時刻準備為配合反恐開放領空和陸地……變化不僅僅是軍事存在本身,更是俄美兩國在這一地區影響力的此消彼長,通過在中亞、南高加索地區以及南部的印度和巴基斯坦取得突破性的軍事存在權,美國不僅鞏固了它在歐亞大陸邊緣地帶的影響和控製力,而且增強了向腹地滲透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