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關上門的同時,軟榻上的女子突然睜開了雙眸,沒有半分中了迷藥的跡象。
“既然明白,又何必呢?”滁輕啟唇瓣,眸中的無奈一閃而逝。
無聲的硝煙肆意彌漫,沉默中,擂擂戰鼓仿佛開始敲打,咚咚的節奏迎合著心髒的律動,竟給人一種心驚肉顫的駭然感。
不負所望,憑借特殊的能力,妙歌找到了樓修。隻一眼,便不再敢抬頭。
眼前的人沒有半分詫異,隻是無聲地傳遞著極其危險的聲音,是比滁更危險的預感,但又有幾分不同。她不知是該慶幸還是擔憂。
隻是一瞥,便驚為天人。這個名為樓修的男子,氣質清謫出塵,但莫名地給人一種壓迫感。他有著令女子都羨慕的絕世容顏,不是那種陰柔美,而是天生的王者氣質,但這些都壓製不住陰鬱的氣息。妙歌莫名的覺得熟悉。
“我是江湖上滁公子的侍女妙歌,我家公子想和您商談一下合作的事。”妙歌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微微頷首道。
“合作,所為何事?”即使在逃避追殺中,也未見有半分狼狽。
“北夷來犯,宮中血性男兒自當有護國之心,奈何不念為正派,無可幹預,加之朝野變幻,風起雲湧,天下須得民主,而非苟合之徒,我家公子決計此策,屬我前來商談。我家公子前日偶感風寒,病臥榻中,不得前來,還望見諒。”妙歌不卑不亢,半摻半雜表明來意。
對於樓修來說,這完全是一份隻盈不虧的合約,妙歌自是篤定他何樂而不為。
“我憑什麼相信你,又或者說,你有什麼值得我信任的?”樓修的表情變化莫測,看不出他是什麼情緒。
“公子武藝高超,大可隨我來審查一番。況且今日便是登基大典,待到明日,大勢已去,再想翻身,便很難了。”
“你也認為我想要那個利益堆砌起來的位置?”用的是疑問語氣,聽上去卻是平平淡淡。
妙歌啞言,無力反駁。她能聽出,眼前的這個人,根本沒有撐王之心。
“今日去我一定活得自在,那麼和你們結盟,對我來說也隻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姑娘說我說的是對是錯?”
“不及時工資沒有那份心思,帝王也絕不會忽略公子,公子難道就甘於背負罪名,整日處於逃亡中嗎?”妙歌的神情不移分毫,目光堅定。
“姑娘莫不是想的太容易了,這京畿之中才是更加危機重重,官場腐敗,心力交瘁,我又何必投入那泥沼之腹地中去?”樓修字字珠璣,句句緊逼。
“和我們合作,自可保公子性命無虞。”妙歌咬了咬下唇,麵有難堪。
“我樓修的命,要取便可隨時來取,我何曾畏懼過?”如此張揚恣意的語氣帶著睥睨天下的豪邁霸氣。張狂的情緒仿佛影響了周圍的一切,妙歌隻覺得內心有些澎湃。
妙歌終於明白了,那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從何而來。自家公子,也曾用同樣的語氣說過幾乎相同的話,隻是兩人的感覺,總還是有一些偏差的。樓修的話,有一種感染力,而滁的情緒,幾乎毫無變化,如同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
“公子如此豪情壯誌,又怎憑得這朝堂被奸臣所染,得我宮相助,必如虎添翼。”
“盛世繁華,與我何幹?”
妙歌聽著如此狂妄的話語,卻是無力反駁,她知道,他不在乎,那麼這一場合約,必然是無法完成的,而對方應該會為了不暴露行蹤,而殺人滅口的吧?
“妙歌姑娘,其實在下更感興趣的,是你如何尋來這裏。這地方,恐怕連你家公子赫赫有名的滁都無法發現吧,在下曾聽聞北夷嫡氏子女有一技能,名為感知。感天地之細微,知凶邪之厲害,而如今被同族人所占,嫡氏子女早已流離不知所蹤,故傳聞此等絕技失傳,今天有幸得此一見,果真是不凡之人……”
“別說了!”越往下說,妙歌的臉愈發慘白,仿佛被刀削成了一片片。她的心緒開始亂了,隱藏了十多年的秘密,在這一瞬毫不留情的被揭開,不留半分轉圜餘地。除了被揭穿的懼憤,還有更多的不為人知的恨意在翻湧,她本以為自己可以很平靜地對待,卻沒有想到在沉默中爆發,往往比爆發後沉默劇烈萬倍。
樓修心中了然,看來,北夷還有很多秘辛啊。
妙歌斂下眸子,將心中繁重的情緒壓下,取而代之的,是翻滾著的灼熱岩漿的堅定決絕。佩於腰間的是跟了她多年的寒劍,她素手一轉,劍身從劍鞘裏抽出。她雙手執劍,握於身前,美眸流轉,緩緩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