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玉器劃過白璧般的腕間,空氣中蒙起了淡淡的幽香,逐漸濃鬱。詭異的黑色的血滴落在玉簫的屍體上,浸透薄薄的衣裳。剛滴落幾滴,傷口處便已不再流血。沒有半分猶豫,仿佛是在對待敵人,顏狠狠地用玉簪在臂膀上劃出一道道血痕,在淒淒月光下,竟給人一種妖嬈而邪魅的美感,驚心動魄!
更令人震驚的,那些黑色的血落在玉簫身上,不但沒有將衣裙染黑,反而像有了意識一般被吸收,沒有半分痕跡。
顏的左臂早已血肉模糊,但她沒有半分停手的意思,將玉簪放在左手中,再次狠狠地刺向了白璧的右腕。黑色的血再次迸射而出。
顏的力氣越來越虛弱,直到終於脫力,陷入了昏迷,滴著黑血的玉簪發出一聲脆響,最終沉寂於無聲。
顏沒有看見,更不可能看見——沒有了呼吸的玉簫睫毛微閃,晶瑩的液體從側顏劃過,落在地上,綻出一朵淚花。
清晨的曦光為天邊鍍上了一層亮色,空氣中彌漫著凜人的寒氣,“嗒嗒”的馬蹄聲在寂靜的晨光中顯得尤為突兀。青衣小帽的青年車夫身姿筆挺,手中的韁繩有條不紊地晃動著。
馬車上的車轎是由白素的綢製成,遠遠的與周邊的皚皚白雪融成一片。轎裏的人同樣是一襲白衣,臉上是病態的白。
“公子,還有一天便可到碧瑤山了,您的身子還撐的住嗎?”車外傳來冷峻的男聲,粗硬的線條中染有一絲柔和。
“冥,先找個客棧歇腳吧。”轎裏的聲音有氣無力,卻是如同冰峭寒梅微顫般動聽,春風化雨,潤物無聲。
“是。”冥應了一聲,心裏卻是不由得擔心起來。接連半個月的行程,風餐露宿,寒風徹骨,公子的身體恐怕早已不堪重負,不過有一點渺茫的希望,總比沒有的好。攏了攏行裝,隻露出下顎冷硬的線條。
與此同時,一家酒肆炊煙嫋嫋。
穿著青布長衫的店小二正溫著酒一臉憨實。歪著頭,似乎聽見遠處傳來的馬蹄聲,揚起脖子道:“掌櫃的,好像有客人從遠處來了,我們是不是要準備一下呀?”
年近半百的掌櫃枕靠在軟椅上,手上架著的煙鬥有一搭沒一搭的抽著,口鼻中溢出濃濃白霧。隻見他依稀眯開了眼,嗬斥道:“大白天的說什麼夢話,這荒山野嶺冰天雪地的,最多來幾個常客,哪裏會有外人來,不要在那兒找借口偷懶,還不給我好好幹活!”
話音剛落,便看見遠處的一片白暇中出現了一片陰影,若不仔細看還注意不到。“這難不成我眼花了?”掌櫃撫看胡渣喃喃自語,半晌才反應過來,“阿三,快去把桌子抹一抹,把火架好咯!”
明瑋啊刪的,店小二將洗得發白的粗布往肩上一搭,傻嗬嗬的應了兩聲,一看就是位熱情的主兒。
掌櫃的,愜意的眯了眯眼,長長的煙鬥漫出煙草的迷香,眼神有些飄忽,“這碧瑤山,三年的未來外客,如今突然來了外人,也不知是福是禍。聽說山上的聖姑還是瘋瘋癲癲的,不過從來都沒有傷過人,卻是大晚上的歌聲淒慘,曾經那麼風光的人呐……”突然,停下了聲音,隻餘一聲歎息。
阿三跟了掌櫃四年,對這碧瑤山的傳聞也略知一二,聽掌櫃的似乎知道不少,好奇心便起來了,不自禁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當年,當年發生了什麼?”
“當年呐,”掌櫃微微仰起脖子,做出一副回想的樣子,“武林中——”突然止了話題,怒斥道:“問那麼多幹嘛?少說話,多做事!”歪了歪頭,滿是滄桑的臉上浮過一絲迷惘,眉峰微微蹙起,“也不知這碧瑤山還能存多久,北夷人生息了這麼久,說不定以後就會攻打過來囉,我們還是安分守己地做自己的小本生意,以後就隻有我們爺倆相依為命囉!”
阿三壓下好奇之心,仿佛被掌櫃的這番悲愴語氣感染,也低頭無聲,手中的動作卻是加緊了幾分。
“可以投宿嗎?”清朗的聲音打破寧靜,冥壓低了帽簷,隻露出鋒麵般的側顏。
阿三反應過來,覺得這聲音跟山泉似的,立刻露出一臉憨笑,“當,當然啦,客官要不要吃點兒熱酒,嚐點兒小菜,我們這兒雖然地方比較偏遠,但下酒菜還是不錯的……”
“不用了,馬廄在哪兒?”清冷的聲音打斷阿三的喋喋不休,冥抬起頭來,眉宇中沒有半分不耐,出塵的氣質讓人生不出半分褻瀆之心。
“哦,”阿三明白了這位外來客的意思,“那我引您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