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燕子”“非典”了!這可讓金玉寶著急,她接觸的人太多了。雖然按照“老佛爺”的指示,她“賣藝不賣身”,可這不像愛滋之類的,需要非常“親密”的接觸,“非典”是通過空氣傳染的。於是,整個“後宮”,人人自危,見麵兒都不敢說話。這裏的女孩子絕大部分是外地來的,此時紛紛訂票要回家避難。這哪兒能行?金玉寶一道命令,全體在“後宮”隔離,撤掉電話線,沒收手機,隻留一部電話,在人監督下讓她們向家裏報平安。金玉寶倒不是擔心“非典”病毒蔓延到全國各地,關鍵是此事要嚴格保密!一旦張揚開來,追查起“小燕子”的親密接觸者,那將不啻是一場政壇大地震,近百名局、處級幹部不免烏紗難保。
金玉寶的政策是“外鬆內緊”,對外宣稱“小燕子”自春節回GD探親回來後,一直在“翠華樓”練功,未與外界有過來往。“老佛爺”此時正陪著新婚丈夫在北美各大城市間穿梭“路演”,不是為股票上市,而是切磋京劇藝術,同時為她的古玩博物館做宣傳。隻苦了“翠華樓”傭人們,都成了“高危人群”,被隔離觀察。對內則采取了三條緊急措施:第一,關閉“金色夜光”,徹底消毒,所有人員在樓上“後宮”隔離,絕對不與外界接觸;第二,排查所有近期與“小燕子”接觸過的外人;第三,通知相關人員善自珍攝,一旦發現有狀況,準備好說詞。
排查工作極其繁重,由於“老佛爺”不在BJ,這兩個月金玉寶把“四小名旦”使用得異常辛苦。僅“小燕子”就出場五十餘次,以每次平均四位客人計算,就有超過二百人次成為重點排查對象。考慮到交叉傳染,所有近期到過“後宮”的客人也被列為一般排查對象,那可是上萬人次!
通知到每個人也是一項浩大工程,好在“後宮”留有所有客人的電話號碼,就在金玉寶的辦公室擺上十幾部電話機,七、八個人從早到晚十幾個小時,一連打了三天,才算輪了一遍,通話內容無非是:
“蔡主任,小燕子‘非典’了,你沒什麼不好吧,這些天你哪兒也別去了,在家觀察,有情況通報一聲。切記,千萬不要說是在這兒染上的,自己編好故事。”
“李局長,最近身體好嗎?還上班呢?告訴你一個不太好的消息,小燕子……”
“張處長……什麼?他不在?隔離了?!‘疑似’?……哦,他春節後去過廣州?您也在家隔離?這樣最好。你們好好保重,金總向二位問候。需要點兒什麼,想吃點兒什麼,盡管來電話,我們送到樓下,您吊個籃子拉上去。不謝,再見。”
“劉總,小燕子……”
“趙秘書……”
幾天下來,金玉寶累得瘦了一圈兒,眼眶也黑了。最慘的是“菜包子”,聽說“小燕子”得了“非典”,嚇得茶飯不思,終日裏唉聲歎氣,竟真的發起燒來。這一下兒,全家人著了慌,好在他痰很多,不像是典型的“非典型”。但是,他不敢去醫院,胡亂吃點兒藥,硬抗了八天,才算消停。
陸學鋒沒有被列入排查對象,自從和張伯軍會麵後,他果然開始“珍惜羽毛”,盡量少去“後宮”。尤其是“爸爸事件”之後,他就再沒去過。那是元旦的前兩天晚上,金玉寶給陸學鋒介紹了幾個地產商,安排在“後宮”唱歌。席間相互一問年齡,竟都是數虎的,正當眾人為已過不惑之年而感歎時,“嘉儀”插了一句:“我爸爸也是62年數虎的。”陸學鋒心中暗叫慚愧,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兒,下決心今後絕不主動到“後宮”一類的場所。
“非典”的消息,其實剛過完春節,陸學鋒就知道了。那時,他在美國的同學、朋友紛紛發來電子郵件,危言聳聽,煞有介事。陸學鋒起先並不在意:首先,他以為那不過是一種流感,每年死於流感的人也不少,不足為奇,老外就是惟恐中國天下不亂;要真是像他們說得那樣邪虎,政府早應該有舉動了。就算為了國家形象和旅遊事業,不便大肆宣傳,那至少也可以像金玉寶那樣來個“內緊外鬆”,傳達個內部文件什麼的,讓國人提高警惕,避免疾病蔓延。也許考慮到信息技術發達的今天,保密工作是無法做的,所以蠢到采取鴕鳥戰術,弄得大部分官員自己也相信天下太平。直到*******的一位老軍醫在向國內有關部門和媒體反映多次無結果的情況下,向美國媒體披露了BJ的疫情,捂著的蓋子才被揭開。一時間,輿論大嘩,政府不得不拿兩個高官作替罪羊,以平息民憤。
可笑的是統計數字,竟是以個位開始的,要真是如此,BJ這麼大的一個都市,每天光交通事故就要死上幾個,出幾個“非典”病人也很平常,何必把市長免掉呢?真相是不能總被掩蓋的,於是,接下來的十幾天,死亡人數,確診人數和“疑似”人數戲劇性地成幾何級數增長,終於“調整”到可信水平。數字雄辯地證明,盡管我們在“防患未然”上有些疏漏,但亡羊補牢,猶未為晚,在疫情還處於萌芽階段就果敢出擊,打了一場戰勝“非典”的人民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