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夢 陽光100(2 / 3)

抽完煙,陸學鋒躺在沙發上。沙發很大,很舒適,他不禁想起家裏的那一對。他曾經在作文“海棠院”中描寫過他坐在沙發上讀書,陽光從海棠樹葉縫隙中射出,透過紗窗,照到書本上的情景。當時,還有同學問,沙發舒服嗎?他們隻在小說、電影裏見到過,從未親身“體驗”。現在,他們的兒女居然要成為“貴族”了!剛才的晚宴上,他們不都在議論把孩子送到“貴族”學校嗎?陸學鋒不禁好笑,又感到怵然:他是沒能力把女兒培養成“貴族”的,那麼今後作為平民的她是否會在“貴族”成群的社會中低人一等呢?

封建皇權的貴族在中國已經消亡了近一百年了。如果說還有些殘渣餘孽,金玉寶倒是能算上一個,他那愛新覺羅的姓氏,排到皇太極的家譜,無一不可以作為貴族的金色標簽。可你能說一個小時候拖輛破車在大街小巷中偷磚頭的金玉寶是個“貴族”?也許你說貴族就是貴族,哪怕坐了牢,發配到邊夷之地,也是貴族。不錯,貴族是與生俱來,後天培養的一種氣質。一個貴族,無論他後來怎樣窮途潦倒,隻要保持這種氣質,他就永遠是貴族。混跡於“後宮”的金玉寶哪裏有這種氣質?

光有錢,造就不出來真正的貴族,但貴族是一定要有錢的,否則,最多是個“精神貴族”。解放,特殊時期使所有大陸上的中國人在經濟上成了窮光蛋。陸學鋒當時盡管被人們叫做“闊家主兒”,但也僅僅是靠父母幾百元工資,生活條件比他人稍好而已。改革開放,使大家在經濟上都站到了零的起跑線。在這種基礎上,三代人之內是出不了貴族的。溫飽思**,當人們為溫飽苦熬半生,突然暴富,那**的爆發力就如山崩海嘯,勢不可擋,如今炫富的風氣便是明證。父輩們的炫富、鬥富影響到孩子,他們也不會得到真正貴族式的教育。陸學鋒在美國時,曾有一國內“貴族”學校組織學生們到美國“遊學”,那幫“貴族”子弟們連小偷流氓都不如,把賓館鬧得烏煙瘴氣,最後,沒一家酒店肯接待他們,灰溜溜地走了。事情上了當地報紙,真給國人丟臉。所謂“貴族”學校可見一斑。

陸學鋒不為女兒成不了“貴族”擔心,現實的危險是錢!錢雖造就不出貴族,可是能劃分出階級。中國目前兩極分化如此嚴重,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將來無錢階級必然會被有錢階級所奴役!這也造成社會動蕩的誘因。當一張高爾夫會員卡頂掉球童家鄉兩所希望小學,當一頓“鮑翅宴”吃光服務生一輩子的工資,你能指望他們投過來的目光是羨慕、崇拜?“仇富”是必然的。

國家大事咱管不了那許多,考慮考慮自己和女兒吧,自己“老了,無所謂”,是不是該為女兒將來不被奴役而留下一筆遺產?答案是肯定的。那就趕快掙錢吧。

怎麼掙?你沒有崔三兒的隨機應變,他從倒服裝,開餐館,到房地產,再到休閑娛樂,永遠跟著時代潮流。你沒有楊大偉的“紅道”、“**”,也沒有金玉寶的“白道”,“**”。看來,你學習的榜樣隻有何曉雲,好好幹吧。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射過一縷,正好照在何曉雲的臉上,她被光刺醒了。由於酒精發熱,被子全被蹬到一旁,睡衣也全開了,隻有一隻袖子掛在胳膊上,她幾乎是****的!怎麼回事兒?何曉雲下意識地摸了一下小腹,沒感覺。她實在記不起昨晚的事情,環顧四周,門關著,燈開著,一切似乎很正常。忽然,她看到晾衣架上陸學鋒的衣服,想起來了:昨晚他來過,還洗了澡,可為什麼……這個“柳下惠”,“禽獸不如”!

何曉雲“噗哧”笑出了聲兒,臉羞得飛紅。起來穿衣,簡單洗漱了一下,拿上陸學鋒的衣服下了樓。

陸學鋒側身躺在沙發上,浴袍太小,緊緊地繃在身上,寬大的肩膀顯得更加厚實。何曉雲喜歡寬肩膀,大個子的男人,尤其是陸學鋒,讓她有安全的感覺。此時,她不禁坐在沙發邊兒,用手撫摸她十八年沒碰過的肩頭。

“哎喲,不好意思,我又睡過頭了。”陸學鋒被驚醒了,不自覺地整理了一下浴袍。

“瞧你緊張的,我又不非禮你。”何曉雲打趣兒道。

“不是,昨晚……”

“昨晚的事兒我一點兒也記不起來了,我的醉態是不是很醜?我又胡說八道了好多?”

“沒有,你的樣子很美。你也很乖,洗完澡,上床就睡著了。”

“瞎說。”何曉雲放心了,頭一歪,接著問道:“樣子很美?那你為什麼……”

“你睡得太香了,又喝了那麼多酒,我不想……”

“不想趁機占我便宜是不是?你可真是個正人君子,‘禽獸不如’!”

“我隻是……”陸學鋒不知如何解釋。

“別隻是了,我現在清醒了,你敢不敢抱抱我。”何曉雲突然大膽起來,挑釁地看著他。

陸學鋒張開雙臂,何曉雲小鳥一樣鑽到他懷中,兩顆心緊緊地貼在一起,彼此都能感到撞擊的脈動。

當陸學鋒正想抱起她來,放到沙發上時,何曉雲卻掙脫開來,深情地望著陸學鋒,幽幽地說:“對不起,陸學鋒,我還沒想清楚。昨晚我真的喝多了,謝謝你!你還是那麼謹慎。”

“沒關係。”陸學鋒一點兒不為昨晚的“錯失良機”而後悔。要是換了旁的女孩子,他也許會“義無反顧”。可對何曉雲,他不能!二十多年的純潔關係,不能在她不清楚的狀態下破壞。但眼前她的掙脫,卻令他有些失望。“你還是那麼謹慎。”她在信中也是這麼說的,她還講,從她第一封信起,兩人之間的每一步進展,都是她在采取主動,陸學鋒你太自尊,太傲慢。難道你就不能采取一回主動?

“穿衣服吧,我去做早飯。”

“何曉雲!”在她要轉身的一刹那,陸學鋒一把拉住她的手。

“陸學鋒!”何曉雲飛一樣撲到他身上,兩人的雙唇黏合在一起,時間停止了。

他們的初吻是在二十年前春天的夜晚,學校小花園的丁香叢還沒有發芽,兩人坐在長椅上,像初中時那樣數著天上的星星。何曉雲說,過兩天她就要遠赴東洋,一去四年,中間隻有一、兩個短暫假期可以回來。說著眼淚就流了下來。陸學鋒輕輕攬住她的腰,她緩緩地把臉靠過來……

“真想時間就此停住,直到永遠。”何曉雲當時的話仍像是在陸學鋒耳旁。

許久,許久,他慢慢挪開他的雙唇,移向眼睛,耳朵,脖子,****……

。。。。

……又過許久,何曉雲對陸學鋒輕聲說道:“你真好,讓我第一次嚐到做女人的快樂。如果你昨晚就這麼做,可能一切都毀了。那會帶給我痛苦的回憶。”

原來,何曉雲的“第一次”就是在醉酒的狀態下,叫她的前夫“占了便宜”。懷孕結婚後,何曉雲極少讓他碰自己,於是他四處發泄,最終離了婚。

兩周後,何曉雲出國了。她是陪三豐市的市長、書記們去的。三豐市剛剛從縣變成市,原來是個比較落後的農業縣,寸草不生的石頭山遍布全境。近年來,隨著國內房地產業的蓬勃發展,荒山變成了寶山。水泥廠,石料廠等建材企業如雨後春筍般冒了出來。三豐水泥廠廠是第一家此類項目,開始是一家鄉鎮企業,生產低標號的水泥,也就能蓋個農民房,鋪個路什麼的。何曉雲的公司入股後,情況有所改善,她一直想進行設備改造,進一步提高產品質量。可縣裏就滿足於一年一、兩百萬的分紅,不肯增加投資,於是何曉雲決定全盤收購。開始,他們作價三千萬,幾經談判,何曉雲答應陪領導們出國“考察”,最後落實到兩千萬,省了至少五百萬。花上五十萬陪他們逛一圈兒,再“打點”上百八十萬,還是上算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