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償願(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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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霆總統仿佛遭到了上蒼與怨靈的共同詛咒,他在炎熱的七月終於撇開了他守了十多年的總統寶座,帶著他的永世絕後的苦恨,把他的夫人熊芯孤零零拋在了清冷的總統府。

執掌軍權的熊燾立即成為軍政府的首席長官,這位年輕的將軍表現了十足穩健的大將風度,他非常得體的讓總理趙麟選與姑媽熊芯保持住平衡。趙麟選小心翼翼,而熊芯憂心忡忡,她一心想讓熊燾繼續龍家的軍政。

此時,一直虎視眈眈的熊烈盯著陷入真空的總統府,他在英韻死亡的痛苦下壓抑得太久,龍霆一死,他就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哥哥熊燾的直線電話。

幾天後的一個上午,一身隨意著裝的熊燾出現在京山一個僻靜的地方,他沒有帶任何隨從,獨自一人站在與親弟弟約好的一塊名叫“火岩”的山岩旁,這塊岩石的顏色像烈火一般熾烈,熊燾坐在上麵,悠然地吸著煙。當他看見他的兩年未見的弟弟熊烈走上山道時,他不由站立起來。

“哥!你已來了?”熊烈有些激動,他戴著墨鏡。

熊燾非常簡潔,“什麼事?”

穿著一身灰色衣褲的熊烈十分消瘦,自從英韻出事後他就沒過過一天人的日子,但今天他的神氣卻非同一般的強勁,和不露聲色的熊燾相比,熊烈才更像一個赳赳武夫。熊烈毫不隱瞞的把英韻的事和盤托出。

熊燾聽著,眉毛不時凝結、舒展,聽罷整個故事後,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奇異的笑,“這個柯英韻倒真是個頗有意思的人物嗬!”

熊烈愣愣地看著兄長,熊燾的笑慢慢扭歪了,“我沒想到,你居然會做出這麼不要臉的事……”

熊烈的臉色頓時變了,他強行抑製住自己,“熊燾,我今天來……”

熊燾打斷他,“你今天才出來,柯英韻被關在西郊監獄裏的時候,你怎麼隱藏的那麼好?”熊燾點燃了一支煙。

熊烈不吭聲了。熊燾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柯英韻的事,我是沒有插手,她的死與我無關。”熊燾冷冷的,“說穿了,我還得感謝她,如果沒有她,我還不能處在今天的高位。她是去年被捕的吧?”

熊烈低低的,“六月六號……”

“她的事,我沒去關注!我隻知道,姑父和姑媽恨不得把她碎屍萬段,她在西郊受盡了折磨,岑家為她付出了極其慘重的代價……嗨!最後她還是沒能活下來,真是太慘了!”熊燾眼睛望著山下,“她被槍決前,姑媽曾經問過我,我說隨你吧,我又不認識那個女孩子,可我在心裏對這個女孩子是並不太反感的,沒辦法,姑媽與姑父一定要處決她,他們不讓她活……”

熊烈抬起頭,“哥,我今天來就是為了她……”

熊燾掃了熊烈一眼,“你怎麼幹呢?”

“我請求你結束軍政!”

熊燾“哼”了一聲,熊烈繼續,“就看在她的份上,軍隊脫離政府,成立新的、民選的政府……”

熊燾笑了,“哈哈……熊烈,你準備在新政府裏攫取哪個寶座?”

熊烈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一支小手槍,“熊燾,你今天要是不答應……”

熊燾輕蔑地,“你想怎麼樣?”

“我就在你麵前,肝腦塗地!”他扣下扳機。

熊燾冷冷的,“你別死在我的麵前,有種死到柯英韻的墳上去!”他拔腿就走。

熊烈摘下墨鏡,絕叫道,“熊燾!”

熊燾停下了腳步,他回頭看見了弟弟已經殘廢的右眼,他大吃一驚,“阿烈,你的眼睛……”

熊烈的眼睛流下了眼淚,他哽咽的,“答應我吧?為了她……”

熊燾皺起眉頭,他靠近熊烈,麵對逃往兩年、殘廢了的弟弟,他這才明白熊烈內心深藏的痛苦與仇恨。他長歎一聲,他把臉轉向京山外的萬裏雲空,這片美麗的景致本來應由那個被殺的女孩子愉快地欣賞,他心裏不由產生一種男人的愧疚,她這樣赴死圖個什麼呀?他覺得自己和熊烈都不及死去的英韻,他們都在苟且,在這個肮髒的世界上,竭力抓取一點所謂的利益來滋養他們同樣醜惡的生命。“嗨!阿烈,輸的不止是你一個人……”

在英韻離逝不到一年的九月,國家軍總長熊燾宣布軍隊正式脫離政府,龍家王朝壽終正寢了。

臨時總理趙麟選與他的同仁立即成立了一個全國選舉委員會,十月,舉國大選。

熊燾釋放了軍政府關押在西郊監獄的所有犯人,這座魔窟立刻成為一個空地。

熊烈從地下轉到地上,這個僅剩一隻眼睛看世界的英雄,終於回到他以鮮血博取的榮耀位置上。大選後,正式成為政務院總理的趙麟選一下就把熊烈提拔到政務院辦公廳主任的位置。

然而,對官複原職的熊烈來說,這世上還有一件最讓他牽腸掛肚的事沒有做。每天他坐在舒軟的轎車車座上,透過墨黑的鏡片望著窗外來來往往的人群,景象依舊的聖京街頭一點也不能讓重居高位的熊烈心情愉快,他的心像他的墨鏡一樣陰晦不明。

金燁在熊烈能夠自由的走上聖京街頭時,便毫不猶豫地離開了他。他永遠不會忘記金燁淡漠的神情,這個隱藏了他兩年、給予他無私情意的美麗女子,最後隻給了他一句話,“願你記著為今天這一切犧牲了的柯英韻!”

金燁了結了與熊烈的一切,為了英韻的緣故。熊烈在金燁甩手而去的背影裏看出她那份女性的傷情,這份深深的傷情是由他與被殺的龍龑一起造成的,每思及此,熊烈的頭就難以高昂地壓低下去。

龍家王朝的女主宰熊芯被新政府允準永遠遷徙出國,因為她畢竟沒有掌握過實權,所有的血債不能真正清算到她這個婦人的身上。

這位在丈夫、兒子統治這個國家十多年中趾高氣揚的第一夫人,在她年輕的幼侄熊烈重新跨入總統府時,神色黯淡地拿出了那顆101克拉的名鑽“金葉菊”。

她聲音低啞,不無傷慘的說,“替我還給岑夫人吧!你告訴她,我很羨慕她,有柯英韻那樣的女孩做她的女兒。”

熊芯又想起去年十月裏,當熊燾與聖京警局局長顧翰翔來問她對獄中英韻的最後處理方案,熊芯冷酷的回答,“我的兒子再怎麼不好,也沒碰過她柯英韻一根毫毛,她憑什麼殺我兒子?總統已病成這樣,我被她搞得國破家亡,殺了她!”

現在乾坤倒轉,熊芯深感世事無常,她後悔了嗎?才二十二歲的英韻死在她的鐵血意誌之下,作為女人,她不能不羞愧吧。

數天後,熊芯永遠離開了拋棄她的祖國,車站上,隻有她的兩個親侄默默的送她。

熊烈送走了姑媽,他一個人坐在房間裏,靜靜的捧著“金葉菊”觀賞。這顆聞名遐邇的世界名鑽,梨形,切磨成198個瓣麵,晶瑩剔透的金黃色鑽體,握在手裏,101克拉的分量並不讓人感到重,這個無價之寶是岑嵐用以軟化自己權傾一時的姑媽的強烈複仇之心的。

“金葉菊”形色透明、純潔美麗,它豈是人的罪惡心靈所能相比?他看著這如秋天金菊的至美造物,仿佛來自天神的無所不能的手掌,一如英韻沒有被奪去的、永遠攜回天國的女性的純潔,美麗、高貴的金葉菊——不就是英韻一生所象征的代價?而純潔的代價是被迫著、痛心疾首的償付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