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黎說隨時會和我聯係,如果有可能的話,也會幫我聯係池澈,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好悲哀,送走了陽黎的車子又回來哭了一場,好像高中時代一結束,我們就徹底失散了似的,當年一日見麵無數次不知所謂,現在見上一麵卻要舟車勞頓,思想向後,往往還交流不了什麼,男生之間似乎完全就沒有了當時的透明和利落,轉頭來更像是懷著某種目的在保持聯係,而我們女孩子之間似乎就各奔前程了,至少男生們還在努力往前,就如同池澈那個大爛人,簡直就到了不顧一切的地步了,在這種近似於流亡的情況下,還要保持各種不堪一擊的樂觀,女生們卻是更多的對從前放不下,還要一步步回頭來反思、檢查,到頭來,卻發現這個世界因此而套住了自己,想要掙脫卻是難上加難,而男生們似乎是輕輕一笑就翻過了這一頁,然後在各種的嚐試和信任的過程中偶爾聯絡,最後往往卻是要各自地看不起各自的不真誠和認真,以及信任,這讓我感覺非常可悲,而他們竟一點也不覺得。

臭小子終於開學了,比我們還要早,這已經是他的初中時代的最後一個學期了,就要進入高中時代了,簡直不能用生猛來形容他,媽媽怕他個臭小子拆花了學費,讓我帶他去報名,真就看見了那個圓臉的小女孩一下衝過來,挽住我的胳膊叫姐姐,我有點尷尬地不敢高聲答應,似乎一答應就像是答應了這門親事一樣,那他們兩個小家夥豈不是可以越加地恣意妄為起來了,到時候出了事情,我可是要在他們學校和母親大人麵前擔責任的,堂堂一個大學生姐姐竟然幫著未成年的弟弟幹那種雞鳴狗盜的苟且之事,要是傳了出去,不但要敗了母親大人的形象,更要然人懷疑家風不正,所以我隻能輕輕地拂掉她的小手,在她那失望到怯怯的眼神中告訴她,你們要互相鼓勵著學習,那樣我就更加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了,小姑娘的表情很有些破涕為笑的意味,終於變得含羞和莊重了,模樣也更讓人喜歡了。

我又偷偷告訴弟弟,不許欺負人家小女孩,即使她鬧小脾氣,她也是個女孩子,但是在高中不也之前,你不可以再把她藏進家裏,如果她的確無處可去,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會讓媽媽單獨給她一個房間,你要像個男子漢一樣的負起責任來。弟弟有些膽怯地點頭,又介紹班主任給我認識,我隻想說我要瘋了,為什麼我高三的班主任又回頭來帶弟弟初三的班主任?我簡直就是沒辦法去形容我當時的心情,關鍵是他又問到了池澈那個大爛人,問我和他現在可好,是否和他說的一樣,開始了心的生活和人生,我在心裏暗罵:那關我屁事。

很難形容那種複雜的心理狀態,在處理家裏的關係的時候,遇到曾經的老師的時候,再就是和同學們聚會的時候,總會產生許多不同的感受,好似每一件事情、每一個人都給自己的感覺不一樣,同學聚會反倒是猙獰得可怕,大家似乎都在劇烈地表達自己,家人雖然並沒有什麼改變,可一回頭來又覺得不可理喻,老師還是那樣的親切,反倒是又覺得自己從不曾改變過什麼,可又不知道是為什麼,一安靜下來,又怎麼會對自己有各種的受不了呢?這感覺好複雜。

馬上就要開學了,自己又要像一條魚一樣遊去學校,回來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上學去的時候,房間就被改造成了客房用以出租,大部分的生活用品也被弟弟霸占。似乎,離家去了之後,曾經的一切都會莫名地消失,回到家來才又為自己全然複活,卻已經是徹底地改變了原來的樣子,我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是給自己帶來的悲哀多一些,還是理解多一些,但漂泊的感覺卻是明顯地凸露了出來家還在這裏,但已經是一個驛站,收假之時,也就帶著一切出發了,雖然,總是在心裏告訴自己在這裏有個家,可真正的維係也隻是媽媽和弟弟在那頭的聲音,池澈的被拋棄一說此時才感覺尤為強烈,強烈到對自己的未來感到從未有過的茫然,對眼前的生活安排充滿了無奈和心酸,而自己卻是仍然要踏上各種的路,繼續所有人的期望,把自己偽裝得堅強。

弟弟已經開始上學,媽媽走不開身,臨行的時候又塞了一大包糕餅點心什麼的,提在手上沉甸甸的,可我又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的幸福,而池澈卻是產不多早我們一個星期就走了,還在人們沉浸在年節的氣氛中的時候,大年初七,正是**節的那一天。

遊霞家裏也沒有送,我們就在路口碰麵,上了開往地區的長途巴士,遊霞問我怎麼一副不開心的樣子,我隻覺得自己似乎什麼也說不口,全然不存在任何的期望和興奮,隻有這不盡的輾轉在高中生涯結束以後,把我們的生命變成了一程又一城,卻似乎永遠都不曾想清楚自己在尋找和等待的是什麼,又要如何在某個時刻真正地把自己的心交付給某一個人。

司機和售票員依然如同那天我尋找池澈時的樣子,兢兢業業,有條不紊,出門的高峰在池澈走後的第二天就開始了,外出的人們都會選擇初八,正月十五一過則是高峰的第二波,清一色的大學生麵孔,我就想,是不是每一年,每一個人,每一個家庭都在參與這種曠日持久的尋找和跋涉,所以才有了每個家庭的各種希望和年輕人奮力改變的命運,可我卻又覺得這很荒謬,因為不論如何掙紮著,在下一段,下一次,我們總會在原地彙合,雖然彼此分享的全是收獲和快樂,可是在那些看不見摸不著的日子裏,誰又會感受到誰的心中的落寞和不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