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不說我反而不習慣了,我渴望他倆說我和呂欣宜話題,隻有他倆說的時候,我才敢名正言順,放開的談論、誇獎、維護呂欣宜,我才敢半真半假的對呂欣宜的思念說出來,為她寫的詩讀出來,他倆不說我反而不好意思提呂欣宜了。
這是我認識呂欣宜以來,最開心的日子了,離她如此之近,談論她如此之多,如此之頻繁。
我愈發更喜歡呂欣宜了,簡直不能自拔。
“你在姑姑家住的可習慣?”媽問我。
“我在姑姑家住的非常好,和表哥表弟都玩的很好。”
爸說:“住得好,就在姑姑家住,省的來回跑。天這麼冷,你一個人來回也害怕,你住在姑姑家,我和你媽就不擔心了。”
“嗯!”
這段日子過得真快,轉眼就要放寒假了。寒假期間,我再也不能天天見到呂欣宜了。想到這,心裏就煩躁的很,心神不定。
寒假期間我也偷偷地去看她幾次,我天天盼著學校快點開學。
寒假結束了,開學的時候我的另一個好同學——李瑋峰,也和我們一起住,我們四個人住在一起,表哥和表弟一床,我和李瑋峰一床。
李瑋峰,我的同學,他老家在我們村子後麵的那個村,相距約3裏地遠。現在他一家住在縣城,她媽媽是我爸爸的老師,也是我奶奶的金蘭姊妹,和我們家三代人都是親戚,我們走的非常好。按輩分論他是長輩,但在我這裏,我從來不把他當長輩,當成了好兄弟。他一米七二左右的個子,長得很帥,身體略顯單薄,瘦瘦的,戴著近視眼鏡,冬天穿一件褐色毛領皮夾克,春秋天穿著一身牛仔褲牛仔褂,說話時眼睛眨的很快,笑眯眯的,很討女孩喜歡,說話快時有點結巴,比較會玩,成績一般。在班裏他的條件屬於比較好的了。
他喜歡的女孩叫江蓉,是比我們高個一年級,家也是街上供銷社做五金的。江蓉,個子不高,大嘴巴,性格外向,人挺活潑,熱情大方。江蓉家和呂欣宜家相隔不遠,很熟,兩個人江蓉愛動,呂欣宜喜靜,她們屬於不同類型的人。
後來我們幾個經常開玩笑,把認識的女孩挨個討論了一遍,每個人都有一個喜歡的女孩,表弟喜歡銀行的一個女孩,當表哥知道李瑋峰喜歡的江蓉的時候,明顯的不開心,我這時才知道原來表哥也喜歡江蓉。
時間過了不久,表哥告訴我們,他有話對我們說,當天晚上我們聽表哥說話,這次說話是我今生永遠的傷痛,我永遠也無法忘記他說話的內容:他喜歡江蓉,讓李瑋峰追呂欣宜,因為李瑋峰和呂欣宜都是吃皇糧的,非農業戶口。我是一個農村的,根本不可能,讓我放棄呂欣宜,以後不許喜歡呂欣宜。
後來他們達成了妥協,李瑋峰開始追呂欣宜。回想起《簡·愛》中簡愛對著鏡子中的自己說:“你長相平平,羅切斯特不可能喜歡你,愛上你。”是的,我也照著鏡子看了一下,覺得簡愛說的太正確了,自己相貌平平,呂欣宜怎麼可能會喜歡上自己,於是我選擇了沉默,從此有著深深的自卑,這個時候我才知道身份的差別,門當戶對的問題,也真正理解了門當戶對的含義。
我在姑姑家硬撐了三天,我再也堅持不住了,生了三天的病,請了一周的假。
病好後,我就不在小姑家住了,任姑姑他們怎麼勸我,我都一口回絕,憑姑姑他們怎麼問原因,我都閉口不說。表弟為此還被小姑打了一頓,以為和我鬧別扭了。我又開始走讀的日子。
開始爸爸擔心我,每天迎我快到學校,我堅決不願意。
我威脅他:“如果你再接送我,我就退學不念了。”
爸爸才沒有堅持接送我。
從此,我收起了笑容,藏起那份感情,自己走在那條田間小路上。
任憑風雨吹,任憑驕陽曬,任憑雪霜起,我都一人獨行。
走在那條小路上的時候,我會靜靜地想著呂欣宜,想著她對我的笑,一幕幕,心裏就感覺溫暖,忍不住時,就對著無人的曠野大聲地喊著她的名字;又一想到她和李瑋峰的事情,一想到門當戶對的問題,我就深深的自卑,壓的我喘不過氣來。非農業戶口在我看來,就像讓我邁過一條沿著牆根畫的直線,就算我再怎麼努力,永遠都無法逾越,此刻淚水卻湧出了我的眼眶。
出身無法決定,道路可以選擇。我選擇要好好的讀書,通過讀書來改變身份地位。
從此我愛上了書,以前爸爸的那些書我都懶得去翻,從那以後,我就沉浸在那些書裏,在初中沒畢業的時候,我看遍了家裏的書。
李瑋峰告訴我,他和呂欣宜好了,我笑笑恭喜他,祝福他的時候,我的心在流血,就像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最心愛的寶貝被別人搶去那樣,自己卻無能為力,我非常的痛恨自己。為此我缺課在家裏待了兩天,爸爸看我有心事沒有問什麼。
也就在這期間,大姨給我弄好了去工商所上班,媽媽意思讓我回來上班,爸爸希望我繼續讀下去,畢竟我的成績在班裏都是前10名以內的,爸爸希望我繼續上學,但他也尊重我的決定。
我想了一晚。
對爸媽說:“讓二哥去工商所上班吧!我還想繼續上學。”
媽媽不高興,爸爸很開心,就這樣,二哥頂我去工商所上了班,我又回到學校上學
我還是一如從前那樣,隻是我不再去幻想對呂欣宜的感情了。她走這條路,我有意避開走另外一條路,即使遠了很多,我也願意走。
她不再永遠地走在我的前麵了,我也不能時時刻刻的看她了。
我在心裏決定要忘了她,朋友妻,不可欺。
我和李瑋峰之間隻談了一次關於呂欣宜的話題,我要他承諾對她要好,不要辜負她;愛她就要她開心,讓她快樂。一輩子對她好。
李瑋峰知道我的心情,從那以後我們再也沒有提過關於呂欣宜的話題。
他們的愛情在繼續。
我則在拚命的讀書,用以忘記心裏的痛苦。
初二將要放假的時候,李瑋峰回到縣城讀書去了,呂欣宜還像往常一樣,隻是沉默了很多。
我默默地關注著她,在日記裏記下了自己的心情。
在腦海了記下了初中三年以來她的衣著:從第一眼見到那件單衣夾克衫,那條迷得我發呆的裙子,那套在襖子外麵兩套外衣(一件海軍藍的,一件淺紅的),那白色蘭花的連衣裙,那深綠色的和紫色的夾克,那黑色的皮夾克,那橘黃色圓領夾克;那一條條古銅色、藍色、淺灰色格子的褲子。
在心裏記下了,她走路時一手揣在懷裏的樣子,清晨在田野裏裏讀書的畫麵。
這一切都刻在心上,成為我永久的回憶。
初三一年過得很快,我收起了雜念,一心要考好,每天起早貪黑,我讓叔叔找我們的校長單“鬼子”給我請假,早晚自習我不到學校了。
我天天天不亮就拿著書到家後麵的田裏讀書,晚上寫作業到深夜,爸爸看了心疼,又很欣慰。
照畢業照的時候,我看見呂欣宜走了,我想也沒想就走了,她順著公路回去,我走另一條路回家,我想這可能是我們今生最後一次一致的行動了。
中考了,我和另一個同學的分數達到縣城一中,被一中錄取。有四個達到了中專分數線;被鄉鎮完中錄取的也有幾個,但大部分都畢業回家了。
爸爸和叔叔很開心,認定我以後能考上大學,我還專門去了一趟縣城,李煒鋒帶我去參觀了縣城一中。
自從不在姑姑家住,我就沒到過街南頭去,那是一個傷心的地方,大姑家就更不用說了,我對表哥也是冷淡的很,無論在哪見到他,到現在都是如此。
一天在姑姑的店裏,我見到了呂欣宜,她上身穿著那件橘黃色圓領夾克,裏麵穿著白色襯衣,下身穿著那條古銅色的褲子,腳上穿著一雙白色回力球鞋。
我心裏既激動又傷感,激動的是沒想到在姑姑家能碰到她,傷感的是,畢業後,不知道她準備幹什麼,和李瑋峰的感情發展的怎樣了?
“你考怎樣?”我問她。
她回答:“考得不好?”
“那你以後打算做什麼?”
“上學。“
“你到哪上學?”
“我去陽城中學,聽說你考得不錯,你去哪裏上”她回答。
“考的還好吧,去哪上我還不知道呢?”我回答她。
我們簡單的聊了一會,我就走了,這是我初中三年來第一次和她說了這麼多的話,心裏不再緊張,可是心情卻很複雜,因為她是我的初愛。
我知道了她要去陽城中學讀書的消息。
回到家裏,她去陽城讀書的事,在我腦裏想了好幾天,無法沉下心來,夜裏躺在床上(農村夏天很多人把床搬到院子裏休息),望著天上的星星睡不著覺。
我最終做了一個決定,我要到陽城中學去讀書。
我求叔叔讓他把我的檔案轉到陽城中學。叔叔和爸爸非常反對,可我的態度就是十頭牛也拉不回來,死心塌地的要去陽城中學讀書,不到陽城中學就不念回來幹活。最後爸爸沒辦法,妥協了,讓叔叔找他的同學把我的檔案從縣城一中轉到陽城中學,我被陽城中學錄取。
我在想不知道這次能否和她一班。
我在祈求上天,希望能和她一個班,讓我和喜歡的黑妹在一起。
上天會給我這次機會嗎?
我們還有緣相聚嗎?
一個假期我在反複地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