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清水寨(3 / 3)

“穆欣?你母親叫穆欣?怎麼可能?”穆老先生呆呆的望著穆凡喃喃自語,渾濁的眼睛裏泛著淚光,情緒有些激動,聲音顫抖,不停的搖頭:“可是真的太像了,額頭嘴巴,尤其是鼻子。”

“穆先生,您怎麼啦?”穆凡非常不解的望著穆老先生。

“沒事。”意識到自己失態,穆老先生很快平靜下來,再次緊緊地盯著穆凡的臉,突然上前一步伸出手:“別動,你頭上有個蟲子。”

穆凡本來可以閃開,考慮到對方是個可以做自己爺爺的老人,雖然不是很明白老人的視力竟然如此強悍,能夠在月光中看清自己頭上的蟲子,但總歸一番好意,便沒有躲避,任由老人幫忙捉蟲。

結果這位穆老先生在自己頭上折騰了一番,蟲子沒有捉到,隻感到一陣陣刺痛,犧牲了好幾根頭發。

“不好意思,原來不是蟲子,年紀大了眼花。”穆老先生抱歉的說道。

“噢。”穆凡隻能自認倒黴,也沒有多想,轉身繼續去找齙牙叔。

打穀場上的篝火正旺,遊客和村民非常融洽,相互敬酒對飲,然後借著酒勁自發的唱歌跳舞,很是熱鬧。

卻沒有見到酒鬼齙牙叔,他在這種場合缺席非常罕見。

一打聽才知道導遊阿娟喝醉了,齙牙叔自告奮勇帶她去河邊醒酒。

到河邊醒酒?

穆凡立刻覺得蹊蹺,想到齙牙叔那副猥瑣不堪的尊容,馬上預料到什麼。

一輪明月高懸,清水河在皎潔的月光下靜靜流淌,泛起潾潾銀波。

打穀場的歌舞聲隱約傳來,更增添了這份靜謐安詳。

卻沒有看到齙牙叔和導遊阿娟,但是依著老柳樹堆砌的草垛子裏傳來奇怪的聲響。

“齙牙叔,蛇咬屁股啦!”穆凡知道那兩個糾纏在一起的黑影肯定就是他們,湊過去猛地大叫了聲。

草垛子裏的人猝不及防,蹭的一下爬起來,接著一個嬌小的身影慌忙的往打穀場方向狂奔。

“拎著褲子也能跑這麼快!”穆凡歎為觀止,但是這比較符合導遊阿娟火辣的性格。

“號喪啊!”大齙牙慢吞吞的係著皮帶,氣急敗壞的罵道:“你這小兔崽子喪門星,這麼關鍵時候來一嗓子,真的想廢了叔?”

“齙牙叔你太不地道,人家導遊姑娘受了極大的驚嚇,還當眾尿褲子,然後想多喝幾杯平複一下恐懼和羞怯,你怎麼能夠趁人之危?君子好色求之有道,你太讓人失望了。”

“失望個屁!”大齙牙咬牙切齒,憤憤然道:“她喝醉了,我好心帶她來這裏透透氣洗把臉,結果她借著酒勁對我又親又摸,最後還脫下我的褲子。”

“這麼說你的被迫的?”穆凡並不相信這種說辭。

“愛信不信!”大齙牙怒氣難消,很快又痛心疾首:“就差最後一丟丟,最後一丟丟啊!你要遲來幾秒鍾就對接成功,如果遲來半個小時,我們可以完成太空行走飄飄欲仙啊!”

“這麼說你們還沒有正式開始?”穆凡暗笑道。

“你難道不知道叔一直都是高標準高質量嚴格要求自己的完美主義者?哪怕是苟且也要苟且出水乳……交融的極致——叔造的不是愛,是藝術,是天人合一至高無上的境界。”

“凡是爛片才會有拖遝冗長的劇情,齙牙叔你真的經驗不足啊,人家不過是酒後亂……性假裝不記得你這張臉,結果你要玩高深玩藝術貽誤時機,得不償失。”

“所以叔才追悔莫及啊!為了這一刻足足醞釀了三十年,結果被你一嗓子給破壞了——說,你是不是真的給叔下什麼咒了?”大齙牙恨恨的說道。

“齙牙叔別鬧了,說正事呢。”穆凡從口袋裏掏出煙遞給大齙牙一支,自己點燃一支,問道:“還記得十多年前桂叔帶我離開清水寨的那個晚上嗎?寨子裏開了一次村民會議,那次會議是不是為了把我和桂叔趕出清水寨?”

“怎麼突然問起這個?”大齙牙猛地愣住了,很快又說道:“老桂可是寨子裏很有威望的人,誰都不可能趕走他。”

“他們要趕走的人是我,桂叔不忍心才陪我一起走的,是不是?”

“都過去十幾年了,誰還記得這些?”大齙牙叼著煙卷望著月光下的穆凡,意味深長的說道:“不管怎樣,你都是喝清水河的水長大的,無論鄉親們做過什麼,你都不能去恨他們。”

“我沒有恨他們,但是需要知道真相。”穆凡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因為我必須知道鄉親們趕我走的原因。”

“沒有真相,也沒有原因。既然老桂不肯說,我們這些旁觀者更沒有資格去說,你要想知道真相就去問老桂。”大齙牙顯然不想跟穆凡多說,撂下這些話扭頭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