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凡並不是那種喜歡瞎琢磨自尋煩惱的人,若不是徐妖嬈那番老氣橫秋的感慨,他壓根都不會去想在清水寨的童年生活,繼而引發了諸多疑問。
但是很難得到答案,齙牙叔忌諱莫深,根本不願意說。
桂叔的脾氣本來不暴躁,可是一聽到清水寨便雷霆大作,根本不給他提問的機會。
好奇心長期得不到滿足,他也漸漸的倦怠了。
沒有給徐妖嬈打電話,因為他並不相信自己有什麼超能力,回到海州之後測試過許多次,買的彩票一次沒中,走在路上除了****一個錢包都沒有撿過,多次詛咒那個色眯眯總是想著占女服務員便宜的經理爛屁股,結果那個肥頭大耳的家夥每天都邁著小短腿扭著******神氣活現。
從清水寨回來之後,穆凡在離家不遠的地方找了份端盤子的工作,收入雖然不高,但是吃飯不用花錢,另外還要照顧桂叔。
桂叔被安置在附近街道辦的一個養老院裏,每個月隻需要一千來塊錢的費用,但是條件真的很差。
他也是相當的無奈,畢竟那些高檔的私立療養院價格太過昂貴,哪怕是不停的工作兼職也負擔不起。
桂叔患的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病症,醫生給的結果是疑似基因病變導致提前衰老,仿佛在一夜之間,曾經強壯得可以獨自PK大野豬的桂叔突然老了幾十歲,不到五十歲看起來像八九十歲的樣子,人消瘦了皮膚皺了頭發白了牙齒也脫落了,並且還伴隨著各種老年人才有的病症,記憶力衰退聽力下降視力減弱每天都在昏昏欲睡。
萬般無奈,穆凡隻能將桂叔送進養老院,盡可能多的抽時間去看看。
對於一個高中都沒讀完的人來說,他的擇業麵真的很窄,每次看到好工作的招聘啟事上寫著的最低學曆,他就覺得一陣黯然。
若不是五年前桂叔的生意失敗繼而導致病情突然加重,原本還算富足的生活一下子捉襟見肘,他也不會從那個貴族學校裏退學過早的經曆生活的艱辛,然後考一個不錯的大學,跟幾個漂亮女生談幾場戀愛,再然後憑著混來的文憑找一份看上去體麵的工作。
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他還記得八歲那年剛到海州時每天跟著桂叔蹬著三輪大街小巷收破爛的日子,其實隻是回歸到原點,如果不是桂叔後來做生意賺了點錢,他哪裏有機會跟那些非富即貴的孩子們一起到海州最好的貴族學校念書?
說實話,他壓根就不喜歡那個學校,因為那些二世祖們相互間知根知底,他是一個異類,當所有人知道他隻是一個靠收破爛起家因緣際會發了一點小財連土豪都算不上的人收養的孤兒,歧見和排斥不可避免,雖然他出的學費一點不比他們少。
那個時候,他總是一副超脫世外的窩囊模樣,整天一身山寨名牌運動服,蹬著一輛舊單車,這麼垃圾的裝備讓他一次次被那些靠炫耀父輩功績來滿足優越感的同學們評選為極品邋遢男。
“你需要一個好的未來,在那個學校裏你能夠結識許多有用的朋友。”
這是桂叔傾盡所有也要把他送進那個學校讀書的理由。
但是事與願違,穆凡確信那些每時每刻都把自己扮成五彩公雞炫耀絢麗羽毛的同學會是將來社會中重要的人脈資源,但是這些資源將不會為自己所用,因為身份地位的差異製造的鴻溝並不是幾年同學情誼就可以填平的,人是社會動物,社會由無數個形形色色的小圈子組成,要想從一個圈子跨越到另一個圈子並非努力就能完成的,當然他也可以選擇其中某個天生具備領袖氣質的同學,長線投資,去諂媚去邀寵,到了收獲的季節興許能夠分點湯喝。
不過這不是他的性格,他的骨子裏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連他自己都不能理解的驕傲,沉默或者卑微都是他願意讓人看到的假象。
他很低調,願意被人忽略,以至於他在退學之後沒有幾個人議論過他,老師們也很快遺忘了那個經常躲在教室最後一排沉默不響的學生。
……
……
這間私房菜館在海州雖然算不上多麼高檔,但是廚房能夠烹飪出地道的本土特色菜,所以名氣很大,許多海州人都喜歡在這裏招待外來的朋友,生意一直火爆。
“穆凡,十八號包房點菜,趕快,機靈點。”
剛剛給上完兩桌菜又收拾完一大摞碗盤的穆凡正準備躲進衛生間裏抽支煙歇口氣,卻馬上聽到胖子經理的不耐煩的催促聲。
“點菜不是大堂主管幹的活嗎?”
“那八婆生理期,一個勁的跑廁所,你去頂一下。”
“不是還有別的主管嗎?”
“你怎麼這麼囉嗦?沒看到今天都忙成什麼樣了?讓你去是看得起你,別不識抬舉。”
穆凡隻好把抽了兩口的煙摁滅裝回煙盒裏,今天周末,客人一撥接一撥,從下午四點半到現在八點半,整整四個小時沒停過,更別說抽空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