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中對》千古留芳,史有明載,可見隆中為諸葛茅廬所在。而《出師表》中“臣本布衣,躬耕南陽”言之鑿鑿,於是諸葛茅廬所在地就有了襄陽南陽之爭。這場筆墨官司延續多年,至今塵埃尚未落定。
諸葛亮躬耕隴畝,天下大勢卻早已成竹在胸,未出茅廬之前,就向劉備提出了鼎足三分的戰略構想。後來曆史的發展果然如此,東漢末年群雄並起紛爭割據的混戰最終演變成了魏、蜀、吳三國鼎立的局麵。
這不僅是小說《三國演義》中的情節,也是史書《三國誌》記載的史實。諸葛亮與劉備在草廬之中的一席談話,奠定了劉備集團後來的基本戰略思想,諸葛亮與劉備也從此結下了深厚的君臣情義。
三顧茅廬成為千古佳話。因此,諸葛亮的躬耕地自然就成為古往今來人們關注和向往的地方。對於把諸葛亮視為智慧與道德的化身的中國人來說,諸葛亮的躬耕地是一塊淨土、一方聖地,“臥龍”在這裏修煉,從這裏騰飛,這裏的山山水水都留下了諸葛亮的遺跡,可以讓人引起無限的遐想和深沉的思古幽情。
那麼,諸葛亮的躬耕地在哪裏呢?
諸葛亮與劉備在草廬之中的一席談話,史稱《隆中對》,顧名思義,諸葛亮的躬耕地是在今湖北襄陽隆中。至於諸葛亮的躬耕地在襄陽的證據,見於東晉史學家習鑿齒所著的《漢晉春秋》一書。習鑿齒在書中記載,諸葛亮的故宅在南陽郡鄧縣之隆中,在襄陽城西二十裏。北魏地理學家酈道元在《水經注》中講得更加具體。《水經注·沔水注》:“沔水又東經隆中,曆孔明舊宅北。亮語劉禪雲:‘先帝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谘臣以當世之事’,即此宅也。”然而,由於諸葛亮在建興三年(225)上奏後主的《出師表》中提到“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於是,關於諸葛亮的躬耕地,除了湖北襄陽之外,又增加了河南南陽臥龍崗一說。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諸葛亮說自己“躬耕於南陽”,這個“南陽”,並不是指漢代南陽郡郡治所在地宛城即今天的河南南陽市,而是指南陽郡所管轄的鄧縣境內的一塊地方,這就是今天湖北襄陽城西的隆中。
這本來不成問題,但卻偏偏成了一直爭論不休的問題。
爭論從唐宋以來就開始了。
不過嚴格地講,最初還說不上是爭論。唐宋時期不少文人或以襄陽隆中,或以南陽臥龍崗作為躬耕地,寫下了不少憑吊諸葛亮的詩文。對於這些高人雅士來說,究竟哪裏才是諸葛亮的躬耕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發思古之幽情。正如蘇東坡將黃崗赤壁誤認為赤壁之戰遺址,卻並不影響他寫下《念奴嬌·赤壁懷古》和《赤壁賦》這樣的千古名篇。文人意在借景抒懷,托物言誌,盡管對躬耕地的見解見仁見智,卻基本上沒有形成正麵交鋒。並且,最初的襄陽南陽之爭也不帶有功利性質。
元代以來,襄陽南陽之爭漸趨激烈。
從明代開始,南陽府誌、南陽縣誌都毫不含糊地將南陽臥龍崗作為諸葛亮的躬耕地;襄陽方麵也毫不讓步,堅持襄陽才是諸葛亮的躬耕地。襄陽和南陽互不相讓,均以正宗的“躬耕地”自居。兩地的武侯祠都是殿堂巍峨,香煙繚繞,都有“躬耕田”、“三顧堂”之類的紀念地。
中國自古有攀名人為祖宗、拉名人為同鄉的風氣。姓孔的奉孔子為祖先,姓孟的以孟子的後裔自居,鮮有例外。
至於南宋以後秦嶽兩姓互不通婚,姓秦的秀才在嶽飛墓前寫下“我到墳前愧姓秦”,則是這種攀名人為祖宗心理的下意識表現。
攀名人為祖宗即使有牽強附會之嫌,也不容易引起爭論,因為這畢竟是一族一姓內部的事情,外姓是無法參與競爭的。
拉名人為同鄉的情況就不同了。一位名人可以被說成是甲地的人,也可以被說成是乙地的人,就有了爭議的可能,何況這種事情關係到地方上的榮耀,人們對此也就格外熱心,爭議也就在所難免。至於爭議的激烈程度,則往往又要視名人的名氣的大小而定。如果隻是一位小有名氣的名人,那就不必動肝火,和風細雨地說說而已;如果爭的是一位大名人,那就非要爭個你輸我贏不可了。
“諸葛大名垂宇宙”。在中國古代名人中,很少有誰的名氣能夠與諸葛亮的名氣相比。中國的老百姓,即使有人可能不知道秦皇漢武、唐宗宋祖為何許人,卻幾乎沒有人不知道諸葛亮的大名。諸葛亮的躬耕地要是被確認在本地,那是何等的榮耀,何等的風光!於是襄陽和南陽之間關於諸葛亮的躬耕地“歸屬權”的爭奪漸漸有了火藥味。
清代一位名叫顧嘉衡的襄陽人,恰好被派往南陽為官,這下可遇到大難題了:一方麵,自己是襄陽人,站在襄陽一邊那是自不待說的;另方麵,自己又是南陽的父母官,理所當然地應該替南陽說話。顧嘉衡發現自己處於一種極為矛盾的地位,對襄陽南陽之爭不表態又不行,但到底該如何表態呢?經過一番冥思苦想之後,他為南陽武侯祠撰寫了一幅對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