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魏晉南北朝時期的酒文化(1 / 2)

中國古人一直有飲酒的習慣,其中不乏嗜酒之徒。但像魏晉士族那樣如此廣泛地、瘋狂地沉湎於酒海之中的情況,在曆史上還是不多見的。酒在那個時期簡直是無所不在,文人借酒吟詩作賦,豪傑借酒直抒胸臆,官僚借酒奢侈浮華。酒文化在魏晉時期得到進一步發展,酒文化的內涵也大大拓展了。

飲酒之風之所以在魏晉時期盛行,是因為在這個充滿戰爭和傾軋的動亂時代,人們不敢直麵悲慘的現實生活,便借酒後的沉醉獲得短暫的解脫。

曹操麵對漢末戰亂中的生離死別,發出了“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的悲涼詩句。其“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的名句,後人多引用以喻借酒澆愁。阮籍為了躲避司馬氏的迫害,成天都在醉鄉裏,不發表任何見解,“凡人不開口,神仙難下手”。司馬昭曾向阮籍提親,阮籍大醉60天,使得司馬昭一直沒能找到提親的機會。鍾會多次以國家政事詢問阮籍,想讓阮籍發表見解,尋機治罪於他。阮籍每次“皆以酣醉獲免”。東晉初期,王敦企圖叛亂,阮裕被王敦任命為主簿,他不願助紂為虐,隻好“縱酒昏酣,不綜其事。”

飲酒之風大盛的原因,還在於魏晉玄學的興起。這種新哲學的誕生,賦予飲酒以新的意義。玄學家們認為,天地萬物的母體“道”無法用感覺器官去感覺或證明它的存在,隻能靠內心的直覺去把握。而人們在飲酒之後的那種朦朦朧朧、混混沌沌的感覺,與玄學家描述的本體混沌十分接近。於是,醉酒的幸福體驗,已不再是純粹的感觀愉快,而是帶有理知性的感官享受。所以,魏晉曆史上,著名的玄學名士往往又是著名的大酒徒。從以下幾位名士的酗酒軼事中可窺見一斑。

“天生劉伶,以酒為名。”劉伶出遊時,常常車中載酒,沿途痛飲,讓僮仆扛著鐵鍬跟隨其後。別人問他:“你這是幹什麼?”劉伶回答說:“我醉死在哪兒,就地挖個坑把我埋掉。”聞者莫不愕然。劉伶每飲必醉,醉後放縱曠達,不拘俗禮,常常有驚世駭俗的舉動。有一天,劉伶狂飲後,在屋裏脫光衣服,赤身露體,這時有客人來訪,一見此狀,嚇得掉頭就跑。妻子好奇地進了屋,看見屋中景象,也不免怔住了,忙上前將衣服給他披上,責備地說:“你這樣赤身露體待客,未免太不合禮節,難道你不怕別人說你放肆嗎?”

劉伶聽罷大笑不已,說:“誰說我沒穿衣服?誰說我赤身露體?我把天地當作大房子,把房屋當作貼身穿的衣服,你們為什麼鑽進我的衣服裏來呢?”有一次,他患病時還想喝酒,就叫妻子為他準備。妻子生怕他這樣會傷身,就把酒倒掉,並將酒器打爛,流著淚勸道:“你喝得太多了,這不是保養身體的辦法,一定要把酒戒掉。”劉伶說:“你說得對,我自己不能戒掉。隻有在鬼神麵前發誓,才能戒酒,你快去拿酒來吧!”妻子沒有辦法,隻好把酒肉拿來供在神像前,叫劉伶發誓。劉伶就跪著禱告說:“天生劉伶,以酒為名。一飲一斛,五鬥解酲(酲,酒癮),婦人之言,慎不可聽。”說罷又繼續吃喝起來,直喝到酩酊大醉,倒地方休。

阮籍家族中,不僅是阮籍一人喜酒,其家族成員幾乎人人視酒如命。有一回,阮籍的侄子阮鹹和同族人喝酒時,不用杯子倒酒喝,而用大盆盛酒,圍坐盆旁大飲。這時一群豬跑來,擠上去與人共飲。阮籍的兒子阮休經常拿拐杖步行,把一百個銅錢掛在杖頭,到酒店獨自暢飲,不肯參加闊人的酒會。

東晉張翰放達不羈,被人們稱為“江東步兵”,即第二個阮籍(司馬氏攬權期間,阮籍曾任從事中郎、散騎常侍,他聽說步兵營的廚人善於釀造美酒,並貯又三百斛好酒,就請求去當步兵校尉,以便每日能痛快地喝酒,因他有這段經曆,後人稱他為“阮步兵”)。

山簡在任荊州刺史期間,常到一個叫“山陽池”的湖邊野餐狂飲,沒有一次不是大醉而歸的。當地人為此編了一首歌謠,活靈活現地描述了山簡的醉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