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要助孫氏問鼎天下,周瑜就說的很藝術很含蓄:“英雄樂業,尚當橫行天下,為漢家除殘去穢。”而出生庶族的魯肅在榻上策時就非常露骨的說:“……然後建號帝王以圖天下,此高帝之業也。”雖然聽的野心勃勃的孫權心花怒放,但嘴上卻不得不製止:“今盡力一方,冀以輔漢耳,此言非所及也。”難怪張昭要“非肅謙下不足,頗訾毀之,雲肅年少粗疏,未可用。”
魯肅的粗疏是他放任了自己不臣的想法,而周瑜卻舉起為漢家廓清在下的旗幟,剪除對手的力量,在道義上搶占先機。言議英發的優劣高下可見。
儒學的核心是仁和禮,後來更進一步具體化為忠孝仁勇。忠,周瑜對孫氏的忠是有目共睹的,先助孫策,發船糧濟大事,再後跟隨轉戰江東;後輔孫權,獨先盡敬,便執臣禮,諫陰納質,火攻破曹,對朋友忠,對主上忠。勇,獨排眾議,諫陰納質,強敵當前,堅持抗曹,跨成掠陣,帶傷行營。仁友與孫策,恢弘大度,折節容下,終下與校,使他人不覺自醉。
周瑜遵守著儒家的道德規範,卻又抗拒著儒家的禮製約束。周瑜選擇的孫氏集團既不占正統的優勢,也不占政治的先機,他的擇主隻為少年的那一段情誼,率性而為有著後來的名士風範,難怪後世小說戲劇中總要演繹他孩子氣般的任氣使然,原來是空穴來風,卻也並非全然捕風捉影,隻不過後人移花接木,弄得周郎麵目全非。
儒者守禮,亦步亦真趨,周瑜卻偏生喜歡別開生麵,獨樹一幟:力排眾議,堅力抗曹,勸孫權羈絆劉備,迫龐統為功曹操,攜劉備共取四川,使計行事出人意表,不拘一格。原來周郎儒雅的外表包裹著骨子裏的任誕放肆、大膽妄為。察舉製度式微,品題人物興起,以“梟雄”目劉備,以“熊虎”目關張,周瑜也是目光如炬,名士的風度彰顯於前。
生於明經的士族世家,儒學的濡染浸潤讓周瑜誌存高遠,具有仁智中勇、信友恭謙的道德品質,氣度格局讓人概歎:“公瑾文武籌略,萬人之英。”然因為不願窮經究典,少了幾分守成的羈絆,多了一些任情放達的通脫積極開拓的朝氣,再加之生於亂世,禮樂崩壞,異端突起,讓他銳意進取的個性得以張揚,天縱的才情得以釋放,看來周郎的氣質才情似有上天所賜,個性氣質中矛盾的統一渾然天成。
周瑜的風流在於他站在時代的風口浪尖,他的人格魅力來自他矛盾的思想。
忠心輔佐 舉賢薦能
周瑜出身不凡,自幼博學,資質風流,儀容俊朗,雅量高誌,仗義疏財,且有王佐之才。這樣的人實在是人中龍鳳,豈能是尋常凡夫俗子?這也就不奇怪他為什麼能與孫策交情甚密,甚至結為昆仲。當年落泊的孫策讓出傳國玉璽向袁術換得三千兵馬返回江東,在曆陽與周瑜重逢。孫策大喜說:吾得公瑾,大事諧矣!這樣的感懷足以說明孫策對周瑜非同一般的器重。兩人從此共圖大事。周瑜還向他舉薦了兩個人:彭城張昭,廣陵張漲。周瑜認為此二人皆有經天緯地之才。孫策死時,將江東基業交給十九歲的弟弟孫權。臨死之時,孫策交待弟弟:倘內事不決,可問張昭;外事不決,可問周瑜——恨周瑜不在此,不能麵囑之也!當時二十六歲的周瑜正擔任守護軍、江夏太守,兵權在握,是江東真正的實力派人物。從曆陽重逢到孫策早亡,經過這一時期的接觸共事,孫策對周瑜的器重有增無減,臨終還把全部江山基業內事外事全盤托給周瑜和周瑜舉薦的張昭。這樣的信賴實在是非同小可。倘若不是對一個人的人品才幹和忠心都有絕對把握,誰敢這麼做?周瑜得知孫策死訊從巴丘趕回吳地,孫權說:願公勿忘先兄遺命。瑜頓足說:願以甘腦塗地,報知己之恩。並且當即授計孫權須求高明遠見之人為輔。又說:之布(即張昭)賢達之士,足當大任。瑜不才,恐負倚托之重,願薦一人以輔將軍。周瑜這回推薦的是魯肅。周瑜對魯肅的評價是:此人胸懷韜略,腹隱機謀。平生好擊劍騎射,慷慨濟貧,忠誠憨實。周瑜死後,接任周瑜大都督之職的正是魯肅。翻開東吳的曆史大家都知道,張昭和魯肅都是東吳的中流砥柱,是既賢又能的忠臣。但是大家或許沒有注意到這兩個重臣都是憑借著周瑜的舉薦才得以任用的。如果說他們是千裏馬的話,周瑜就是他們的伯樂。我們看到的應該隻是盡心竭力輔孫氏兄弟的周瑜,一個才幹非凡謙遜有禮舉薦能的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