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曹操向朝廷上表為荀彧請求功賞時說:“昔袁紹侵入郊甸,戰於官渡。時兵不糧盡,圖欲還許,書與彧議,彧不聽臣。建宜往之便,恢進討之規,更起臣心,易其愚慮,遂摧大逆,覆取其眾,此彧睹勝敗之機,略不世出也。……向使臣退於官渡,紹必鼓行而前,有傾覆之形,無克捷之勢。”對荀彧力阻退兵,致官渡獲捷的功勳給予極高的評價。
一意北征
在官渡之戰擊敗袁紹後,曹操於建安六年(公元201年)四月“揚兵河上,擊紹倉亭軍,破之。……九月,公還許”。袁紹逃歸河北,“複收散卒,攻定諸叛郡縣”,極力穩住立足之地。
這時,曹操糧少,乘勝進軍河北,確有困難,就想乘袁紹軍敗之機,南向征討劉表。荀彧以為不可,他對曹操說:“今紹敗,其眾離心,宜乘其困,遂定之;而背兗、豫,遠師江漢,若紹收其餘燼,承虛以出人後,則公事去矣。”
荀彧的這一分析和建議是很有見地的。對袁紹,既已擊潰其主力,就應乘勝北征,徹底消滅其殘餘勢力,占有其地盤。此時主力南征劉表,就給袁紹苟延殘喘、死灰複燃之機,若其重整旗鼓,卷土重來,乘虛襲擊後方,對曹操是極其危險的。而劉表安坐觀望江、漢間,割地自保,心無大誌,是囊中物、甕中鱉,隨時可取,不必為慮。曹操馬上領悟到了這一點,他說:“我攻呂布,(劉)表不為寇,官渡之戰,不救袁紹,此自守之賊也,宜為後圖。(袁)譚、(袁)尚狡猾,當乘其亂。”這與荀彧的分析相一致,說明曹操完全接受了他的意見。
曹操消滅河北袁氏之後,再南征劉表,就如同水到渠成、瓜熟蒂落一般得心應手。
曹操不費一兵一卒在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九月,輕而易舉地占有了劉表的荊州,不過,到十一月赤壁戰敗,引軍北還,曹操不費一兵一卒就輕易得到的荊州,又輕易地失掉了。
荀彧之死
曹操迎漢獻帝都許後,“天子拜太祖大將軍,進彧為漢侍中,守尚書令,常居中持重,太祖雖征伐在外,軍國事皆與彧籌焉。”荀彧以自己的聰明智慧為曹操提供了豐富而寶貴的謀略。曹操上表,列舉荀彧謀劃堅戰官渡和專意北征兩事為之請封賞,荀彧辭讓。曹操對他說:“君之策謀,非但所表二事。……況君密謀安眾,光顯於孤者以百數乎!”可見荀彧謀策之多。荀彧作為謀略家應有的自身的傑出才能、奇異智慧,對曹操勢力的發展和統一北方作出了傑出的貢獻。
荀彧不但精於計謀,而且明於知人,善於推賢進士,他舉薦的荀攸、鍾繇、陳群、司馬懿、郗慮、華歆、王朗、荀悅、杜襲、辛毗、趙儼等人,都知名當世,有的終致卿相。
長期以來,曹操和荀彧作為主帥和謀士共事,配合默契,珠聯璧合。曹操是荀彧的明主,展才建功的依托;荀彧知無不言,謀無不中,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裏之外,是曹操信賴的良佐。曹操的事業和荀彧密不可分。不過,他們隻是在掃平軍閥、消滅割據這一點上有一致性,這成為他們合作的基礎。但曹操的目的是創建曹魏基業,而荀彧的目的,是重整漢家天下,在這一點上,又是矛盾的。在芟平群雄、統一北方之後,這一隱蔽的矛盾就公開了、上升了、激化了。
建安十七年(公元212年),已揣摸透曹操心意的董昭“與列侯諸將議,以丞相宜進爵國公,九錫備物,以彰殊勳”,並告知荀彧,冀得讚同。但荀彧“以為太祖本興義兵以匡朝寧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子愛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由是心不能平。”荀彧反對曹操稱魏公、加九錫,成為曹操擅權道路上的障礙,使這一對老搭檔,變成了死對頭。荀彧盡管有巍巍之功,曹操也將毫不顧惜地把他除掉。這年十月,曹操征孫權,“表請荀彧勞軍於譙,因輒留彧……太祖軍至濡須,彧疾留壽春,以憂薨,時年五十……明年太祖遂為魏公矣。”另據史料說:“太祖饋彧食,發之乃空器也,於是飲藥而卒。”荀彧雖功高無比,又與曹操為兒女親家,但急於稱公稱王的曹操顧不得這些,竟逼迫他自殺而死。
荀彧雖死,但在朝野威望甚高,影響深遠。“名重天下,莫不以為儀表,海內英雋鹹宗焉。”司馬懿讚歎“逮百數十年間,賢才未有及葛令君(荀彧)者也。”“鍾繇以為顏子既沒,能備九德,不貳其過,唯荀彧然。”曹操也承認:“二荀令(荀彧與荀攸)之論人,久而益信,吾沒世不忘”,還說:“荀令君之進善,不進不休。”
荀彧亡身殉節,欲全衰漢,是徒勞無益的,但他的謀略和智慧,給後人以啟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