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鎖(新)10(1 / 3)

第二卷 地宮奇旅 第十章 遊土流沙黑飛鷹

黑老五頜下的胡子掛了幾顆汗珠,隨著他的步伐身姿,不停地上下遊動,懸懸欲落,樣子看起來很是滑稽。我很想笑,卻又不敢,努力咬著嘴唇。

黑老五甩了甩腦袋,伸手把外衣的扣子解開,露出一排小肋扇兒,他慢慢地說:“三靈門的最後一道應該是黑鷹門,咱們已經破了黑走狗和黑遊蛇,現在就該對付這個黑飛鷹了。看之前這費勁扒拉的勁兒,我估計這破鷹得更難整,也不曉得是個什麼厲害的玩意兒。”

說完,他又皺著眉頭,看著四麵的黑暗,緩緩地說:“俗話說,犬走平川,蛇遊深水,鷹飛長空,照著這麼個排布規律來講,眼下這些黑老鷹肯定是從天上飛下來的。這個地界這麼寬綽,想必是供它們折騰的了。”

聽說是飛下來的,我趕緊把挎包舉在頭頂,生怕突然被老鷹啄了腦袋。

桑佳慧將我往她身邊拽了拽,摟住我的肩膀,問黑老五:“五爺,這裏這麼大,咱們應該辨個方向,省得一會兒走偏了。”

黑老五點點頭,蹲下身子,用貝鏡照了照腳下的地麵,伸手摸了摸,抬頭對我倆說:“丫頭們,順著這些青石板之間的拚縫往前走,要是走偏了,可真就不好辦了。”

我蹲下看了看,密道內的地麵依舊由巨大的青石板鋪成,好在都是規整的四方形狀,沒有特殊形狀的穿插拚接,如果沿著其中一條拚縫筆直往前走,隻要不偏離方向,應該是可以走到盡頭的。

我們商量妥當後,黑老五舉著貝鏡走在頭裏,桑佳慧殿後,把我夾在中間,三個人互相拉著前一個人的衣角,踩著石板拚縫,慢慢地向前方無盡的黑暗中蹭著腳步。

越往前走,我越覺得酷熱難耐,四麵八方不斷吹出強烈的熱氣,好像處在一個巨大的烘箱裏,烤得我口幹舌燥,眼睛酸澀生疼,都有些睜不開了。尤其是汗水剛一冒出,又立刻被烘幹,一層又一層,身上很快就結滿了白色的鹽漬。黑老五皮膚很黑,鹽漬落上去,黑底白花,跟斑馬似的。

走了一會兒,桑佳慧從包裏掏出三瓶礦泉水遞給我們。我咕嘟咕嘟灌進去大半瓶,又倒出一些在手掌上,朝頭臉拍了拍,水汽迅速蒸發,帶來片刻涼爽,我才略覺得好受了點兒。

黑老五一邊走,嘴裏一邊念叨著:“極寒地氣來自貫穿東北三省地下的一條凍土帶,這倒也沒啥,可沒聽說還有隱藏的火山岩漿之類的啊。而且,我就覺得這熱乎勁兒是出自地下自然溫度,好像是石油、火蠟點著帶來的。媽拉巴子的,總不成是這幫大辮子發現油田了吧。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桑佳慧抹了把汗,說:“五爺,你的意思是,這裏處在一個油氣田的包裹中?我倒知道,有些油氣田會常年出現小規模的自燃現象,是不是當年修造地宮的人將油火引導進地宮?”

黑老五點點頭,說:“1960年那會兒,正好趕上三年困難時期,我跟我師傅還有幾個師伯師叔都餓瘋了,就去準噶爾克拉瑪依油田附近盜寶,尋思著回來換棒子麵煮粥。那個什麼王子的墓道裏就有類似一個機關。墓道口他媽的修在沙漠裏的火井上,要想進去就得燎去一層毛兒。哈哈,媽拉巴子的,咱們要是出去了,說說這下麵的事,興許也能給國家發現個大油田。有點意思,有點意思。”

我聽得好奇,忍不住問他:“啥整個兒大馬油田,又是在哪兒呢?”

黑老五撇撇嘴,說:“什麼亂七八糟的,那叫準噶爾克拉瑪依油田,在新疆,離咱們這兒遠著呢。”

我點點頭,心裏暗想,五爺爺去過的地方還挺多啊!

我們大概前行了半個多小時,還是看不到密道的任何邊際,在無盡的黑暗中,我們都有些心慌意亂。尤其是,此時密道裏的溫度已經高得嚇人了,每個人的嘴唇都已經泛出幹皮兒,身上能脫的衣服差不多都脫了下來,可還是不停地冒汗。

我再也顧不得害羞,把外衣脫下盤在腰上,隻穿了內衣。好在下麵黑暗,黑老五又歲數這麼大,倒不會有什麼尷尬。

我們拖著沉重的腳步,幾乎半裸著身體,慢吞吞地行走在暗黑無邊如蒸籠一般的密道內。一路上,因為之前流了不少血,現在又熱得難受,我不停地嚷著要水喝。桑佳慧把她那瓶也給了我,又不斷提醒我節製一些,要不然背包內的礦泉水恐怕都會被我喝光。

可即便是這樣,我的嗓子裏還跟冒了火一樣,身上汗水才冒出頭兒,立刻就被熱氣帶走,整個人就像一根風幹的蘿卜,皺皺巴巴的。我用手摸了摸身上,有種極粗糙的顆粒感,都是汗水蒸發後體內的鹽分留下的痕跡,好像掛了一層厚厚的鎧甲。

借助貝鏡的光芒,我看到桑佳慧和黑老五的臉上也掛滿了左一條右一道的鹽花,樣子十分滑稽可笑。此時,從來牢騷話不斷的黑老五,也變得垂頭喪氣,默默地舉著貝鏡,往前挪著腳步,不再說“有點意思”了。

因為溫度增高,室內幹燥得厲害,掌心處的傷口早就膠結成痂,也不是那麼疼了,隻是有些麻癢。我用撓針把空心管從掌心裏撬了下來,用指頭碰了碰留下的那個洞眼,感覺邊緣已經變硬,應該是可以永久保留了。

摸著摸著,我腦子裏突然又想起了爺爺。自從下到地宮後,經曆了許多機關,可始終沒有發現爺爺留下的任何蹤跡,估計他肯定不是順著我們這條路線進去的。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感覺,實在太讓人難熬了。爺爺,你到底在哪兒啊?

同時,我心裏也在暗暗糾結,既然手裏多了這麼一個洞眼,以後要不要繼續學下去呢?成為一名以骨控鎖的地境高手,甚至從此走上天境之路。或許是在地下密道內一連串的經曆,讓我窺探到了鍵門手藝的神妙,隱隱地,我有種繼續一探奧秘的衝動。

又走了幾百米,黑老五突然停下來,那句“有點意思”再次出口。就見他直直望向前方,嘴裏念叨著:“好呀,黑飛鷹可算是出來了,有點意思,有點意思,原來是這麼個設計。”

聽黑老五冷不丁冒出這句話,桑佳慧上前一步,忙問咋了,黑飛鷹在哪兒?

黑老五將貝鏡盡力舉高,一指遠處的頭頂上方,說:“你倆快瞅瞅,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順著黑老五手指的方向,在貝鏡光芒的籠罩下,我似乎隱隱約約看到三十米外,距離地麵二十餘米的空中,飄蕩著一個巨大的黑糊糊的東西。憑感覺,那個東西跟個小水缸一樣大,外形很不規則,也瞧不出具體是個什麼形狀。

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空闊黑暗,那個黑東西突然出現在空中,怪?人的。

我疑惑地問黑老五:“五爺爺,您說那個東西就是黑飛鷹嗎?”

沒等黑老五開口解釋,桑佳慧猛地驚叫一聲:“快看,它在動。”

這句話讓我身子一哆嗦,急忙扭頭仔細看去,就見那隻所謂的黑飛鷹確實在動。黑暗中,它慢慢地、筆直地向上提升著高度,好像在往上飛,離我們越來越遠。不但如此,身體的形狀似乎也在發生變化,感覺比之前膨脹擴大了許多。

我看得兩眼發直,心撲騰騰亂跳,腦子裏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這隻黑飛鷹一定是活的,要不然它剛才為啥可以懸停在半空中,現在還能如此緩慢地飛升並變化形狀?

黑老五揪揪胡子,捏捏我和桑佳慧的手,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整道機關的一個關鍵樞紐,行話裏叫銷眼兒。拿眼前的飛鷹密道來說,你們看到的這隻黑飛鷹應該屬於探路鷹,說明咱們已經進入了機關內部,觸發了機關,這隻賊鳥才會慢慢飛起。別看它懸著,估計身上肯定拴著鎖鏈,是從上方垂吊下來的。不過咱們傻嗬嗬地盯著也沒用,是死是活,再往前走走看個清楚吧。”

不等黑老五說完,我拔腿就往前走。

腳沒等沾地,黑老五一把扯住我的辮子把我拽了回來,急急地說:“傻丫頭,要命不,聽我把話說完。”

聽黑老五這麼說,我吐了吐舌頭,立刻把腳收了回來,同時我也意識到,既然已經到了機關內部,四處肯定充滿了凶險,一個不小心,保不準就著了什麼道兒呢。

黑老五拉著我們蹲下,用指節敲擊著地麵的青石板,問桑佳慧:“桑丫頭,你看出什麼門道兒沒有?”

桑佳慧把身子伏低,幾乎將臉蛋貼在地麵上,用貝鏡四處照著,仔細看了半天,她抬頭跟黑老五說:“地麵的石板看不出有什麼異常,不過既然那隻黑飛鷹在頭頂,咱們又不會飛,肯定也碰不到它,我想觸發的機關應該設在地麵上。”

黑老五點點頭,讚許地說:“沒差,你腦瓜兒反應不慢。剛才破綿絕蠶的時候,我忘記告訴你們了,不光有連界銷器,還有隔界銷器。眼下就是隔界銷器,也就是說,地麵和空中通過一些牽機引線進行串聯,看似兩個毫不相關的玩意,隻要不小心碰到其中一個,往往能引發兩者的共同作用,最容易讓人著道兒了。”

聽到這裏,我立刻將雙腳並攏,低頭左顧右盼,生怕踩到了什麼觸發裝置。

黑老五仰頭望著漸漸遠去消失的探路鷹,慢慢地說:“三十六隻黑走狗,應六六之術;四十九條黑遊蛇,應七七之術;媽拉巴子的,這黑飛鷹隻多不少,估計得六十四隻。”

他的言下之意,我和桑佳慧都聽明白了,按照三靈門的排布順序和三靈數量的遞增規律來說,黑飛鷹肯定不會少於六十四隻,而且還不知道會采取什麼樣的攻擊形勢,前麵何等的凶險可想而知。

我疑神疑鬼地四下亂瞧,忍不住扯住黑老五的胳膊,問道:“五爺爺,黑飛鷹啥時候才能出來呀?”

黑老五晃晃腦袋,嗬嗬冷笑,“這賊鳥不禁念叨,說不定,你馬上就瞧見了。”

正跟黑老五說著話,我突然就覺得整個地麵緩慢地抖動起來,好像發生了小級別的地震一樣,令我們都有些站不穩了。

桑佳慧反應極快,先是一把抓住我的手,而後又緊緊拽住了黑老五的胳膊,語氣急促地問:“五爺,機關開始運行了?”

黑老五擺擺手,小聲說:“別吱聲,蹲下來,快看這地麵。”

我和桑佳慧急忙俯身低頭看去。

我不禁有些吃驚,就見地麵上所有的青石板都在輕微地抖動震蕩,似乎不是壓在地上,而是覆蓋在水麵上,石板彼此間的接縫開始變粗。與此同時,無數縷細小的黑色絮狀物密密麻麻地從接縫中滲透出來,如薄霧一般,開始往上方升騰,大約升起幾厘米之後,受到室內的熱氣衝擊,隨即四處飄散鋪落,一塊塊青石板迅速地被沾染成了黑色,轉眼之間就積累了厚厚一層。我越看越奇,嚇得不敢動彈,就這麼直挺挺地站著,眼巴巴地瞧著黑老五。

黑老五一抬腿,用腳尖將那些黑色絮狀物挑起一些。

瞧這東西揚起的狀態,我覺得好像是一些極細小的沙土,而且輕到了極致,難怪可以輕易地升騰飄散。

我正覺得納悶,就見黑老五吐了一口唾沫,惡狠狠地說了一句:“太雞巴損了,竟然在底下埋了流土遊沙,這事有意思大發了。”

黑老五這人江湖氣極濃,還有點痞子味兒,說話一向隨隨便便,逮啥往外掏啥。但和我們兩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還是很注意分寸的,盡量不帶出格的字眼兒。此時,聽他說出如此惡心的髒話,我馬上猜出,想必是這個“流土遊沙”真的太過凶險,才讓他情急之下變得口無遮掩。

腳下石板不斷輕微震蕩,石縫中那細細的黑色沙土越湧越多,轉眼就沒過我們的腳麵。一些細微的土末隱隱有向上升騰的意思,室內的空氣開始變得渾濁起來。尤其是在這酷熱的地道內,四處飄飛的土粉黏在臉上身上,又不斷鑽進鼻孔眼睛,讓人非常難受。

桑佳慧迅速打開背包,從裏麵掏出一卷衛生紗布,刷刷刷幾下撕出三根長長的布條。

黑老五聽見聲音,扭臉問她撕布做啥。桑佳慧往我們每人手裏塞上一根,說:“蒙住鼻子和嘴,小心吸進去。”說完,她又從包裏掏出三副防風眼鏡分給我們。看來桑佳慧考慮得非常周到,臨行前肯定沒少做準備,難怪背著那麼大一個警用背包。

我揉了揉眼睛,覺得她說得沒錯,急忙伸手接過戴上,正要用布條包住口鼻。黑老五一把扯了下來,說:“扯什麼蛋,不嫌熱啊,一會兒都能憋死你。”

黑老五扔掉布條,快速戴上風鏡,抓住我和桑佳慧的手,將我倆拽到身邊,語氣急促地小聲說:“丫頭們,沒時間和你們細說到底是咋回事,五爺爺占占便宜,你倆抱住我的身子,能摟多緊就摟多緊,別怕勒死我。記住,千萬別吱聲,也別亂動彈,一會兒不管發生什麼事兒,都要保持冷靜,多難受都不能動、不能說話,咱們能不能過這一關就看你們的了。誰亂說一句話,亂動一下身子,咱爺兒仨就等著手拉手給大辮子做陪葬吧。”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聽得糊裏糊塗,張嘴就問:“五爺爺,為什麼?這個流土遊沙到底是什……”

話還沒說完,我就聽到腳下傳來一陣沉悶的轟鳴聲,仿佛從地下突然鑽出來似的。這聲音瞬間就大了起來,好像無數把尖刀在刮摩鋼板,讓人感覺特別牙磣。而且似乎還帶著巨大的重量,一股股地衝擊我的耳膜,給我震得腦袋發蒙,眼冒金星。緊接著,腳下猛地一晃,地麵似乎先是向左,然後又是向右,大幅度地搖擺了一下。

我毫無思想準備,身子一趔趄,就要往地上摔倒。黑老五說了句“來了”,伸出右臂把我攬過,右臂又扣住桑佳慧。就這樣,我們兩人被黑老五夾在懷中,緊緊抱成一團。隨後,我就聽到一陣接一陣的噝噝聲,迅速從腳下傳出來,一些細微的顆粒狀硬物不停地彈射在我的小腿上。

我感到小腿被撞得生疼,急忙低頭去看。就見那些黑色絮狀土層仍在逐漸增厚,隻是從裏麵又不斷射出一粒粒芝麻大小的白色沙石。那些白色沙石好像跳蚤一般,密密麻麻地從土層中飛快射出,穿越黑土時與其摩擦發出噝噝的怪聲。

大概是黑土下有彈力發射機關,而且勁頭有限,這些白色沙石躍起十餘厘米便失去了力道,劈劈啪啪地落在黑土表麵。奇怪的是,這些白色沙石不但不靜止下沉,反而像陀螺似的,在土層表麵開始急速地逆時針旋轉,還在無規則地四處遊動,互相發生著輕微的撞擊,叮叮當當很是好聽。同時,旋帶著黑土上揚起一些淡淡的管柱形煙霧,好像一個個縮小了無數倍的袖珍龍卷風。

我放眼望去,觸目所及全是這種白色沙石湧冒跳躍和盤旋飛轉的小龍卷風,噝噝呼呼的聲音越來越大,聽在耳裏好像狂風撕扯著窗紙一般。

眼前這一幕讓我看得發呆,這還是地下嗎,這不是沙漠嗎?正胡思亂想著,我們的膝蓋就已經被這些黑土白沙漫過,而且在不斷地向上升騰。眼瞅著沙土層漸漸上升到小腹部,我內心的恐懼也隨之擴大。

突然,我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黑土白沙是同步增多增厚的,黑土冒得越多,裏麵射出的白沙就越多,每當黑土有淹沒白沙的趨勢時,那些白沙也隨之密集地射出,再次盤旋在黑土表麵。也不曉得這石板下麵到底埋藏著多少這些奇異的沙土。

漸漸地,我也意識到,黑老五剛才口中的流土遊沙,大概就是指這絮狀黑土和白色沙石吧。看這所謂的流土遊沙如此怪異,估計非常可怕。

想到這裏,我扭臉望向黑老五,因為不能說話,我隻能使勁眨巴眼睛,用眼神向他詢問。黑老五朝我微微點點頭,用唇語口形說了句“別動”,然後把手裏的貝鏡往口邊一遞,用牙齒緊緊咬住,一蓬綠光瞬間收攏聚集在我們三個人的腦袋四周,彼此的臉都有些綠得猙獰可怕。黑老五兩臂將我倆使勁往懷裏扣了扣,抱得更緊了。不知道是用力過度,還是有些緊張,我感覺黑老五的胳膊竟然在微微發抖。

由於密室內溫度極高,我和桑佳慧早將外衣脫下,隻穿著貼身的內衣。此時,被黑老五這樣緊緊摟在懷裏,他幹巴巴、硬生生的肋條骨好像個搓衣板,把我硌得渾身又酸又疼。而且,長這麼大,我這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如此摟抱著,雖說是個和爺爺同樣年歲的老頭子,但我還是羞得心頭亂跳臉蛋發熱,感覺特別別扭。我扭臉看看桑佳慧,她倒是毫不在意,隻是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不斷向上升起的沙土。

正胡亂尋思著,沙土已經漫到了我的胸部,雖然沒有多少壓迫憋悶的感覺,但我仍是緊張得要命,這麼升上去,豈不是要淹過了腦袋,把人活活憋死在裏麵。我不停地用眼神使勁瞄黑老五,他一臉嚴肅,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沙土上升,卻不見有多麼害怕。

瞧他這副模樣,我心裏略微穩當些,我偷偷地想,反正黑老五比我個子還矮呢,要埋也是先埋他。

忽然,我感到身子猛地向上一飄,腳跟微微離開了石板,竟然產生一種浮在水裏的感覺,而且還是那種突然落在水中開始上浮的感覺。這種感覺來得非常突兀,讓我感到有些失重。緊接著,足尖也離開了石板,迅速騰空而起。扭頭看看,我們三個人的身體真的開始上浮了,但是低頭一瞧,胸口的沙土層卻並沒有回落,仍舊停留在那裏。腦子迅速轉了轉,我明白了,原來我們在與沙土層同步上升。看來,當沙土累積到一定厚度時,會產生一種浮力。雖然我上完初中就不念了,但也懂得一些簡單的物理學知識,隻知道水會浮人,卻壓根兒沒想到這些黑土白沙竟然也能生出浮力,完全超出了我的基本知識範疇。這簡直真是一種難得的寶貝啊,難為造機關的人找到這些神奇的沙土。看來,我們是淹不死了。

想到這裏,我長出一口氣,暗暗叫了聲萬幸,接下來就要看我們到底能浮到一個什麼高度了。既然密室沒有盡頭和邊際,要是能一直升到頭頂上麵,或許能找到出口呢?

始終憋著的一口氣出了,胸口立時感到一陣輕鬆舒爽,可我馬上又覺得有些不對頭。我仔細想了一會兒,才突然意識到,我的身體居然是涼爽幹燥的。

在進入黑鷹密室之後,我們一直仿佛置身於沙漠,空氣燥熱難耐,幾乎讓人脫水暈倒。可奇怪的是,那些流土遊沙貼到皮膚上,竟給人感到一絲絲的涼意,體內的熱氣瞬間就被吸走了,感覺還挺舒服的。由於一直關注眼前的異象,這些身體上的感受我到現在才察覺出來的,也不知道產生多久了。

無窮無盡的流土遊沙不斷自地下湧出,猶如暴漲的河水一般充斥在整個密室內,那種黑白兩色雜亂的交替變化,讓人產生一陣淡淡的眩暈感。

原本燥熱的空氣隨著沙土的增多開始逐漸變得涼爽起來,呼吸也跟著順暢了許多。身體被這些流土遊沙緊緊地包裹著,倒不會感到有多麼難受,隻是起先那種涼爽舒適慢慢變成了濕冷起來,不過還算抵得住,比起黑蛇密室的地氣要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