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南歎口氣,將這四年來馬嚴冬為白蕊蕊做的事悉數說出。
白蕊蕊聽完,愣在那裏,久久沉默。
胡南說:“他努力這麼多年,可一直沒機會告訴你,也沒有勇氣告訴你,他對你的愛一直埋葬在心裏十幾年。這十幾年來,他說得最多的就是‘再等等吧,再等等吧’。他一直在等,在等你回頭看見他,可你一次也沒有。”
白蕊蕊眼淚汪汪,喃喃地說:“他在哪兒?我要見他!”
那一天,胡南帶白蕊蕊去了馬嚴冬的車行。當時,馬嚴冬正趴在車身底下修車,聽見有人叫他,動作麻利地從車下麵爬了出來。
當馬嚴冬抬頭看到胡南跟白蕊蕊站在門外的一瞬間,腦袋裏一片空白。這一天,他曾幻想很多年。如今發生了,他卻像個傻子一樣手足無措。
馬嚴冬趕緊請假,請兩姑娘吃大餐。胡南借上廁所的機會走開了,她知道馬嚴冬這麼多年一定有很多話想要跟白蕊蕊說,自己夾在中間很尷尬。
2003年11月,白蕊蕊終於決定跟馬嚴冬結婚。婚禮選在12月13日,他們歡歡喜喜地打電話給能聯係上的同學,請柬寫了一大堆。
那一個月是胡南見過馬嚴冬最高興的日子。馬嚴冬和白蕊蕊一起照婚紗照,一起去挑選家具,在街上像其他情侶一樣,手牽著手過馬路、逛公園、看電影。
滿城的煙火綻放在空中,絢爛無比,整個城市喜氣洋洋,像是祝福。
胡南也很快樂。這世界上,以前聽人說:看到自己在乎的人過得快樂,是一件幸福的事。她不信。現在親身經曆,才發現那是真理。可是她自己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能再動心,為什麼父母給她安排的相親,一次次被冷場,一次次擦肩而過?真是諷刺!
就在馬嚴冬跟白蕊蕊婚期的頭一個月,白蕊蕊突然失蹤了。馬嚴冬瘋了似的滿世界找她,最後,他隻能一個人失落地守著新房,每天喝到支離破碎,車行的工作也辭掉了。
馬嚴冬說,她答應嫁給我的,她從不食言!
馬嚴冬說,她不可能這麼離開的,她從不這樣!
馬嚴冬說,她愛我的,我們發過誓言的,她該回來了!
胡南眼淚汪汪,卻無能為力。她無法告訴他:2003年1月的某一天,馬嚴冬喝得爛醉的時候,白蕊蕊正在另一個城市的一家醫院裏與癌症做最後的抵抗。
年底,馬嚴冬賣掉了房子,消失在胡南的世界,從此沒有音訊。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始,舉國上下喜氣洋洋,大街小巷掛著“祖國萬歲,北京歡迎你”的條幅。
如今的胡南已是外企的一個部門經理,工作穩定,收入不菲,感情空白。
有一天,她一個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有人在背後蒙住她的眼睛。她欣喜,回頭一看,果然是他。馬嚴冬一臉滄桑,笑容依然明朗。
他們去了一家餐廳吃飯,從童年偷鄰居家的棗子,聊到讀書的往事,最後談到白蕊蕊。
胡南把白蕊蕊的死告訴了馬嚴冬。聽完,他沉默。半天,才顫抖著手去摸桌上的煙,結果打翻一杯水,扭過頭,他的眼淚嘩啦啦流下來。
臨走前,胡南把白蕊蕊最後的信交給了馬嚴冬。
夜色透過車窗滲入車內,馬嚴冬小心翼翼地打開信:
嚴冬,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永遠地離開你了。原諒我不辭而別,我本來想要用下半生來補償這些年來你對我的好,卻沒有機會。有人說愛情是天時地利的迷信,可是我多想在這個迷信中活上一輩子。嚴冬,忘了我吧,重新開始生活吧!嚴冬,我愛你,可是有人比我更愛你!好好對胡南!若有緣,來生見!
馬嚴冬的眼淚滑落下來,一滴一滴地打濕了信紙。
2010年1月,馬嚴冬決定與胡南結婚,在老家操辦,熱鬧喜慶,又都是童年的回憶。
二月底,兩人去民政局辦了結婚證,孩子似的輕輕鬆鬆地走出來。
馬嚴冬問胡南:“你覺得,人這一輩子什麼最重要?”
胡南說:“愛,好好生活!”
馬嚴冬沉默不語。
胡南反問他:“你覺得呢?”
馬嚴冬說:“我覺得,你像一把衝鋒槍!”
胡南踹了馬嚴冬一腳:“那你是什麼?”
馬嚴冬想了想,一字一句地說:“我是你長征路上永遠飄揚的旗幟!”
紅藥水和黑咖啡
中學時,沉迷beyond、唐朝、黑豹、張楚與何勇,喜歡一切所謂搖滾的音樂。玩搖滾就要有吉他。鎮上太窮,我和堂弟就用羽毛球拍穿上繩子掛脖子裏當吉他。頭發打上摩絲,在小房間裏扭開音樂,搖頭晃腦地學著何勇喊著:姑娘姑娘,漂亮漂亮!
那時候,沒有RB,沒有選秀,每一行歌詞都能聽得清清楚楚。鎮上的石頭橋還在,小河裏泉水潺潺流淌。電視節目教會我們什麼是真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