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真正幹起來比想象中麻煩得多。一直到下午兩點還沒搞定,全身異常疲乏,肚子也餓得幹癟。
突然,一哥們兒眼睛一亮,猛地站起來。
我抬頭一看,發現老太太出現在門口,手裏還提著一大堆食物。
大夥兒衝上去,餓狼般搶著吃。老太太在一邊,笑嗬嗬地說:“別慌,都有份!”
隻有許憶一個人坐在一邊,他先是默不作聲,後來,突然大聲地吼道:“誰讓你來的?!”
大廳裏立即鴉雀無聲。
大家把目光齊刷刷地看向老太太,老太太很難堪,眼圈有點紅。
老太太收起裝食物的大袋子,起身朝門外走。大夥很生氣,白了許憶幾眼。
老太太走了幾步,又回頭說:“飯菜……趁熱吃吧!”
大夥都認為許憶太過分了,一直到幹完活,沒人再理許憶。
後來,大四下半學期,我在整理畢業設計,一個哥們兒小聲地說:“許憶戀愛了!”
我一驚,忙問:“咱院的?”
哥們兒神秘地說:“外語係的!聽說叫什麼鄒敏。”
後來,我就經常見到許憶跟在一個女同學後麵去自習室、圖書館。
跟來跟去,女同學怒了,她突然轉過身問他:“你到底想幹什麼?”
許憶撓撓頭說:“不想幹什麼!”
鄒敏瞪了他一眼,氣衝衝地離開了。
因為鄒敏跟自己說了話,許憶高興了幾天。大夥得知此事,都對他嗤之以鼻。但許憶充耳不聞,他放棄了玩電腦遊戲,放棄了跟大夥聚餐,放棄了記憶協會會長的頭銜,把時間省下來全部給了鄒敏。
鄒敏來到自習室,有人為她占位。
鄒敏去打水,有人將水打好等著她去提。
鄒敏下雨忘了帶傘,有人將傘放在她旁邊。
……
鄒敏享受著一切別人羨慕不來的幸福,卻倍感痛苦。
學期末,考研熱潮來到,自習室占位很緊張。有一天,許憶去晚了,到了自習室才發現,昨天占好的位置被人搶了。他立刻就怒了,衝上前,讓高個子挪挪位置,高個子不讓,兩人吵了起來。吵著吵著就動手了,最後廝打成一團,同學紛紛圍上來看熱鬧。
鄒敏來了,看到許憶正壓在高個子身上。
鄒敏大聲喝道:“住手!”
許憶收起拳頭,站了起來,佯裝無所謂的樣子說:“你來了啊!坐吧!沒事!”
鄒敏沒有動,伸手將地上的哥們兒拉起來,冷冰冰地看著許憶說:“對不起,以後請你不要這樣了,這是我男朋友!”
鄒敏的話像一記重錘,讓許憶徹底清醒,他冷笑一下,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之後的一個多月裏,許憶變得頹廢不堪,每天醉醺醺地回來,倒頭便睡,不再跟蹤鄒敏。
感情就是這樣,有情人終成眷屬固然美好,可無緣人分道揚鑣同樣讓人心酸。而這偏偏是許憶的初戀。
許憶失戀不久,老太太冷不丁地再次出現。
有天,我吃完飯,邊走邊玩手機,結果走錯了路,一抬頭,發現到了38號樓,嚇得趕緊掉頭,卻被人叫住。
老太太站在38號樓門口,邀請我上樓,我有些膽戰,卻沒拒絕。
樓道安靜無比,陽光透過玻璃,流淌在樓梯上,有淡淡煤爐散發的陳舊味道。
老太太打開門,邀我進去。房間收拾得幹淨簡樸,家庭氣息濃重。
沒等我開口,老太太猛地咳嗽一通,說:“小丁,許憶是不是戀愛了?”
我支支吾吾半天,無從開口。
老太太見我為難,說:“你不說我也知道,他現在連考研的心情都沒有了。這樣吧,阿姨求你一件事,可以嗎?”
我一愣,點點頭說:“阿姨,隻要不讓許憶恨我,咋樣都行!”
老太太說:“你能給我那女孩兒的聯係方式嗎?”
之後的幾個星期,我都沒見到老太太,而許憶一如往常,早上行屍走肉地離開,晚上喝得醉醺醺回來,準備了很久的研究生考試被拋在腦後,連電腦上的灰塵都蒙了幾層。
離考研不到十天的時候,鄒敏突然破天荒地出現在我們宿舍,坐在許憶旁邊,兩人有說有笑,眼神極其曖昧。我拍拍自己的臉:這裏真不是異次元空間嗎?
大家都很驚訝,驚歎這孫子果然逆襲了。
考研的日子姍姍來到,十天後的早晨,各個院係的學生摩拳擦掌,一大早就提著工具袋徘徊教室門口。
許憶也來了,陽光灑在他臉上,笑意盈盈。
他朝不遠處的鄒敏揮手,鄒敏大聲地喊了句:“必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