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夜晚,冷徹骨髓,我全身打戰,沒聽完,就急匆匆地回了被窩。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那以後,朱飛搖身一變,成了小富翁,經常帶一些小玩意給宿舍的兄弟。下課後,還會冷不丁地跟我聊兩句。有次我去泡吧沒錢,他還借錢給我。這讓我詫異萬分。
那段時間,朱飛的生活很規律,晚上跟混江湖的小子出去,淩晨偷偷地回來。然後白天就跟郭穎笑嘻嘻地在操場散步,上課時兩人擠眉弄眼。
郭穎跟他又重歸於好了。
他們的關係跟以前相比略有不同。以前,朱飛穿的鞋都有破洞,現在,他腳上踩的是李寧運動鞋;以前,朱飛不知道有錢包這東西,現在,他的口袋裏裝著鱷魚牌的錢包。而郭穎在聖誕節那天終於穿上了一件學校獨一無二的紅色羽絨服,手裏多了一台更加高級的單卡單放機。驚爆了全校學生的眼球!
這變化讓我羨慕嫉妒恨,我一度向朱飛示好想加入。朱飛愣了半天,說:“你有什麼困難可以告訴我,其他的以後再說!”我氣得想抽他一頓,“你有錢了不起啊,老子不稀罕!”
沒過多久,朱飛就出事了。那天晚上,朱飛跟那幾位同學帶著家夥什出去,天不亮,我就豎起耳朵等他們回來的聲響,卻沒等到。我隱隱覺得不妙。
第二天上午,班主任黑著臉進了班級,身後還跟著一個同學,他指著朱飛的座位,說:“以後你就坐那兒了!”
朱飛就此消失,不知道去了哪裏,學校封鎖了消息。郭穎又另有新歡,整日打情罵俏。
我覺得再待下去沒意思,於是跟父母要求,第二年就轉學了。
走之前,幾個較好的哥們兒為我送行,並告訴我一個驚心動魄的秘密。他們說,朱飛和那幾個同學被警察抓了,判了好幾年!
我腦子一“嗡”,忙問:“為什麼呀?”
同學低聲地說:“他們盜墓!學校後麵的大墓地被他們挖得不成樣子!”
我繼續問:“真有寶藏?”
同學沒有再回答,而是趕緊轉移了話題,接著推杯換盞,祝福我更上一層樓。
九年後,我大學畢業,工作在北京,在這座魚龍混雜的城市,什麼人都有。比如,小區裏就有這麼一個人,明明住的是地下室,吃的用的都是最差的,可每次出門都穿得跟大集團的CEO一樣。有一次,我出門趕公交時,跟他正好碰麵。兩人對視許久,突然,我覺得這個人如此熟悉。沒等我反應過來,他便開口叫我:“丁浩?”
我一驚:“朱飛?”
我們在鼓樓附近的一家餐廳吃飯。他變得比以前健談了,身體略微發福,說話髒字變多了,喝酒的樣子很恐怖。這個不好說,比如,別人為你倒了一大玻璃杯白酒,你肯定覺得勝任不了,推辭一番。可朱飛就是一口氣幹了。我不知道這是爽快還是什麼。
我問他:“坐了多久?”
他也不避諱,直接回答:“判下來是五年,表現良好,四年就出來了!”
我點點頭,繼續問:“是因為盜墓嗎?”
朱飛笑了笑,略顯不好意思。
我淡然一笑,說:“不想說不勉強的!”
朱飛又喝一杯酒,然後我聽到了一個驚心動魄的故事。
1998年,朱飛喜歡郭穎,可郭穎是一個十分勢利的姑娘,沒過多久,她覺得這個青梅竹馬的愛情沒有搞頭,就另尋高枝,跟鄰班的鎮長的兒子好了。這極大地刺激了朱飛。他滿腦子想的不再是學習,而是如何賺到一筆錢,讓郭穎回心轉意。
當時,學校裏傳言,學校後麵的大墓地裏麵有寶藏,已經有些人挖到了,換了一大筆錢。
這樣的傳言讓朱飛動心了,他主動找了混江湖的幾個高年級同學。可他們的嘴把得很嚴,朱飛直來直去的詢問激怒了他們。
小混子們把朱飛拉到操場,逼問他這到底是聽誰說的。
在操場的一個角落裏,朱飛還沒有開口解釋,就被揍了一頓。朱飛撣撣身上的泥土,繼續追問,再次激怒了對方。其中的一個小嘍囉掏出削筆刀,走了上去。朱飛頗有底氣地說:“沒有我,你們永遠也找不到值錢的東西!”
一個高個子一愣,擺擺手,嘍囉退下。
高個子說:“你要是跟我撒謊,我會讓你這輩子說不了話!”
結果是,朱飛確實沒撒謊,他的記憶力和邏輯分析能力都好,很快就將高個子手中的一張破舊的地圖摸透了,將其中的幾個重要的墳地牢記在腦子裏,什麼民國大將軍二老太太,什麼江鎮大富豪劉老東家,什麼州府大千金……那些有錢有勢人家的墳地,他全都了然於胸。
於是,晚上他們就帶上鏟子、剪刀、麻包,以及一些鉤子之類家夥就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