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墓地,天氣寒冷,陰森森的,加上周圍又是黑乎乎的小樹林,讓人汗毛豎立,這幫小子由朱飛領著,很快就摸清了位置。
大個子一擺手:“媽的,動手!”
朱飛很害怕,看著墓碑上的那些模糊字跡,全身發毛。
他們很快就將一塊墓地挖出個洞,繼續挖,就露出了棺材的紋理。
真正的盜墓並不像如今的一些盜墓類書籍上寫得那麼神秘與好玩。真正的盜墓,除了腐臭,就是肮髒。但這幫小子手上都帶著大手套,他們手法很純熟,跳進墳坑裏,幾個人摸索著將棺材蓋打開,有些棺材做得極為精致,上麵刻著各種花紋,還用青銅包了邊。
他們割斷了繩子,將棺材蓋打開,一陣劇烈的臭味傳來,朱飛沒敢看,躲在一邊,其他的幾個小子撲上去,瘋狂地摸索屍體,很快就找了一些首飾器皿之類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往大麻包裏裝。
說到這裏,我打斷朱飛,問:“有值錢貨吧?”
朱飛神秘兮兮地說:“挖得多了,自然會出現一些高檔貨。比如,高個子在屍體口中掏出來一個夜明珠就很珍貴。媽的,隻可惜被他一千元就賣了!”
我問:“那你們挖一次能賣多少錢?”
朱飛說:“也就幾萬元吧,不懂得抬價,隻想著拿著錢趕緊走人!幾個小子鼠目寸光,現在想想真後悔啊!”
我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講下去。
天快亮的時候,他們將現場稍稍做了修飾,看不出太明顯的痕跡,就匆匆地回去了。
那一次,朱飛記得清清楚楚,總共賣了3萬元,然後大夥分了,朱飛得到3千元。
拿到錢後,朱飛一直憂心忡忡,害怕會被人知道,可一看到郭穎,他所有的恐懼便煙消雲散了。
他給郭穎買了單卡錄音機,買了鞋子,買了化妝品,買了一切她喜歡的東西,贏回她的心。下次再去時朱飛就更大膽了,他直接跳了進去,用手撥開腐爛的死屍,瘋狂尋寶。
這樣的秘密行動,朱飛等人做了七八次,雖無懈可擊,可終究露了馬腳。
他們之中有一個小個子,家裏很窮,因為人比較懦弱,他幹的活兒最多,可分的錢最少。有一天晚上,他趁著大家看風頭太緊收手不幹之際,一個人偷偷地去了墓地。
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第二天,有人看到,在墳地裏的一棵小樹上掛著小個子的屍體。他上吊了,樹底下堆了一些青銅器皿,離他不遠的幾個墳墓被挖開,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接著,警察就來了,封鎖了現場,把挖開的墳墓草草處理了。小個子的父母來到後,哭得死去活來。
講到這裏,我再次打斷朱飛,問他那小個子到底怎麼死的?
朱飛沉默了會兒,說:“有好幾個版本。一個版本說他挖了太多東西,帶不走,絕望了,就自殺了。還有的版本說,他是遭到了不幹淨的東西的報複。當然,這些都不可信。最有說服力的應該是小個子的父母說的。他們說,小個子天生有精神病。”
我感到背部一陣涼,故作鎮定地啜口酒。
小個子的死和墓群被盜,引起了警方的注意,警方開始著手調查。沒多久,就有人落網,然後,警方順藤摸瓜,混江湖的大個子團夥全部被捕,最後有人招出了朱飛。
我問朱飛:“出來後沒有再去上學?”
朱飛淒然一笑:“沒有哪個學校會收一個罪犯的!”
我不置可否。
朱飛說:“出來後,我就來了北京,剛開始在西單擺地攤,後來蹬三輪,再後來就碰到了郭穎!”
我一愣,說:“靠,也太巧了吧!”
朱飛說:“我當時跟你的反應一樣!那天,有個姑娘讓我拉著她去北海公園。我當時就覺得眼熟,後來她下車了,我認出來她就是郭穎。”
我問:“那你們還有聯係?”
朱飛說:“她結婚了,老公對她不好,經常拳腳相向。去年,她老公跟人發生爭執,跑出門被一輛卡車撞到十幾米開外。”
我繼續問:“你結婚了吧?”
朱飛搖搖頭:“本來有個處得不錯的姑娘,可我一看見郭穎就……我還是忘不了她,自己還真是犯賤!”
我說:“沒想過跟郭穎再續前緣?”
朱飛歎口氣,說:“她讓我買套房子再提這事。”
這次相聚後,我和朱飛就經常出來喝酒。2012年春天,我在北京工作一段時間,覺得沒意思,回老家歇了半年,給朱飛打電話,那邊是空號。
9月底,我在老家碰見初中的一個同學,心血來潮,一起去看以前的母校。學校後麵的那片墓地已經被隔離起來,比以前更加肅穆,更加荒涼。
然後我們聊到朱飛。同學說他上個月去北京,竟然見到了朱飛,不過已經死了,胃穿孔,28歲。
我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同學說:“朱飛又遇上郭穎,可能因為錢吧,他去做了陪酒客!”
我疑惑地問:“什麼叫陪酒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