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了一個月,大眼兒在校園裏閑逛,發現情侶明顯減少,於是心生平衡,嘴含諂笑。
有一天,廣播室裏跑來一個長得像十萬個為什麼的學妹,她問這歌誰放的,廣播室的人目光“唰”一下看向大眼兒。學妹喜極而泣,跑過去崇拜地看著大眼兒,喃喃地說:“同學你好癡情,咱倆做個朋友吧!”
於是,大眼兒的生活峰回路轉,天天被小師妹追得團團轉。
大眼兒心情大好,頓覺那首《分手快樂》很是刺耳,衝進廣播站,一巴掌將廣播員打個天旋地轉,廣播員心領神會。隨後,校園廣播180度大轉彎,播的不再是憂傷的《分手快樂》,而是甜得發膩的“小酒窩長睫毛,美麗得無可救藥”。
大眼兒再次徜徉在校園,發現成雙入對的情侶也如雨後的蘑菇般多了起來,他胸中頓時有種救世主的偉岸與博愛。正得意間,突然發現情侶群中有個熟悉的麵孔,他定睛一看,原是曾經給他獻殷勤的小學妹!小學妹摟著一個胖子卿卿我我、親密無間,看得二貨眼淚橫流,瞬間咬碎了後槽牙!
大學畢業後,我北漂兩年,打算回家種地,結果在小餐館偶遇大學的廣播站長大眼兒。他一頭長發,一副藝術家的妖嬈,“啪”的一聲拍了桌子:“回什麼家,跟著哥混了!”
結果,我真跟他混了,白天蹭飯到我單位,晚上蹭房到我宿舍,連跟我搞曖昧的小姑娘他都敢拋媚眼獻殷勤。一個月後,我忍無可忍,一氣之下,將他連他的吉他一並扔了出去。
淪落街頭的大眼兒以我的名義,向跟我搞曖昧的小姑娘借了一筆錢交了一年房租,然後,以一副成功者的形象出現在我麵前。
我拿他沒辦法,問他:“當年你可是咱學校的才子,廣播站的BOSS,怎麼混到這步田地?”
大眼兒一副委屈十足的樣子:“別跟我提廣播站,就是因為天天在廣播站裏發嗲、放歌,我才成了今天這副模樣—媽的,流浪歌手!”
我說:“那你給我唱兩句唄?”
大眼兒抱起吉他,頭發往後一甩,張口便是那句:“分手快樂,祝你快樂,你會找到更好的……”
我介紹大眼兒去後海唱歌。他屁顛屁顛地去應聘,結果成功勾引到一個酒吧女老板。據說,酒吧女老板剛剛失戀,聽見他的歌,頓時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一頭撲進他懷裏:“兄弟,有沒有必要搞得這麼傷嘛!”
於是,大眼兒成了酒吧歌手,每天晚出早歸,眼圈黑黑的,在小姑娘的崇拜與暗戀的目光中愈發風塵,成了夜晚打發寂寞的酒精。一個月後,他將一遝毛爺爺甩在我麵前:“房租加利息,你點點吧!要是多了,就是小費!”
我一腳踹過去:“小小小……小你個頭啊!”
大眼兒的生活穩定下來,在後海混出了名,輾轉數場,夜夜笙歌。他學會了唱齊秦的《不讓我的眼淚陪我過夜》,學會將《一場遊戲一場夢》彈出幾個版本,甚至連《寂寞讓人如此美麗》這樣憂鬱的歌都變成嘻哈版。真是男大十八變,越變越是賤!
那段時間,聽大眼兒唱歌的人越來越多,他的腰包越來越鼓,年底混了輛小POLO。我勸他好好過日子,攢點兒錢,將來把錢給我,我幫他找嫂子。他說:“攢個屁,攢來攢去,哪天不小心‘嗝屁’,都攢給了銀行!”
後來,我出差到重慶,依山傍水,風景如畫,在四十幾攝氏度的毒辣陽光下,我終於簽下最後一個項目的合約。我正打算打道回府,一個天生麗質的重慶妹子要請我吃飯。她跟我說:“我家有良田三千畝,高樓數萬丈,跟我過吧!”
我興奮地:“好啊好啊!”
接著,美女說:“對了,婚後你得聽我的,先給我生個大胖小子玩玩唄!”
我立馬跳起來,說:“媽的!老子不是生孩子工具,老子,老子是純爺們!”
回到北京,我去找大眼兒喝酒。他告訴我他戀愛了!
大眼兒的女友也是一個歌手,長得比大眼兒美,唱得比大眼兒差,但人氣卻比大眼兒旺。兩人每天背著吉他去酒吧唱歌,淩晨駕著小汽車回家睡覺。女友很疼他,給他做飯,給他洗衣,連揉肩搓背這件事都幹得興致昂揚。
我叫囂著:“你上輩子積了什麼德,這麼好的運氣!”
夾在大眼兒跟他女友中間,覺得自己像個亮堂堂的燈泡,於是自覺疏遠,埋頭投入工作,瘋狂賺錢,隻為了報複重慶妹子那句“先給我生個大胖小子玩玩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