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之後的事情就脫離了所有人的掌控,李德沒辦法保證自己的小船能夠在驚濤駭浪中不翻,她沒辦法把他從神念中揪出來,最重要的是,他太虛弱了,已經失去了接納消息與傳遞信息的能力,他們之間沒法交流,也就沒法談判,更沒辦法商議拯救他的具體辦法。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當他死去後便不會有其他人再從山人體內出來,那麼這數十萬年來的長久計劃便會功虧一簣,哪怕我身份超然,也負不起這個責任……不行!我不能賭!”這道女聲喃喃低語,她思忖了片刻,決定換一種直指核心問題的方式來逼迫李德就範。
但是首先,她得把他活著救出來,這是一個艱難的問題,其難點並非是李德陷入了不可挽回的境地,而是他未必會願意得到救助,她很難救起一個心懷死誌的人。
“我得給他一線希望。”她喃喃低語,聯想到當前局麵,這個希望當然不會是機緣或者獲救,她會給他一個能夠翻盤的錯覺。
“在底倉裏拎來一位囚犯,先摧毀他的意識,然後帶到我這裏來。”女聲下達了冷酷的命令,片刻後,一具純粹的軀殼擺放在她的麵前,於是她小心翼翼地將承載著李德意識的那縷神念從李德的神魂中抽離,而後植入到那具軀殼中。
李德正在驚濤駭浪間沉浮,眼見著堅持不住,卻忽然間發覺麵前出現了一座永遠不會被海洋沒頂的陸地,他不像是抓到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的溺水者,沒有冒險登岸,而是先在海岸邊徘徊片刻,確認這座陸地和那個女人沒什麼關係,而且很可能給他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驚喜,他這才下定決心棄船登岸。
在腳踏實地的一刹那,他忽然感覺眼前一陣昏花,待到恢複清醒時,他已經回到了現實世界中。
那是前所未有的強盛感覺,在他恢複清醒的一刹那湧入他的意識裏,但他不喜反憂,因為他很清楚的感知得到,這股力量曾經不屬於他。
但無論怎麼說,他還是獲得了一定的反抗能力,於是在掌控全部修為後,他驟然暴起,將全部力量彙聚成一拳,砸向麵前之人的麵門。
這一拳勢大力沉,其強大程度令李德不敢置信,他甚至誕生了錯覺,即便是大世界處於他的麵前,他也能一拳破之。
然後……他被一巴掌扇飛出去,重重的砸在大門上,感覺頭昏眼花,一時間竟然難以站起來。
“你不行的,還是放棄掙紮吧!”嘲諷的聲音吹散了縈繞在李德耳邊的嗡鳴之聲,使得他的麵色愈發難看。
“縱使我的實力飆升百倍,也難求一勝麼?”李德喃喃低語,他無法接受這點。
“我們能向那條河道裏灌注生命之水,自然也能向其中注入其他的東西,所以你若應允,我便會先一步毀滅那個世界……你有一個時辰的時間作出考慮,在一個時辰之後,如果你不能拿出令我滿意的答複,那麼我會當著你的麵毀滅那個世界。”女聲冷幽幽的說道。
李德正茫然,忽然感覺體內多出了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他擔憂這是敵人設置的陷阱,於是立刻前去檢查,結果事實令他大吃一驚,原來這具身體的前任主人早就預知到了自己的結局,於是事先在身體之中遺留了一道微型陣法,在有其他意誌入主之時自爆,寧可使得自己的一切痕跡都消失泯滅,也不願意長久以來的修行成果都成了他人的嫁衣。
事已至此,李德自然不會試圖阻止即將到來的這場變局,他沉吟片刻,佯裝焦慮的徘徊踱步,實則在暗地之中推演著最佳的逃離路線。
此時此刻,似乎是為了配合那女人的威脅,飛舟停泊在大星附近,距離山人耳洞還有一段距離,李德經過一番推演,認為借助爆炸掩護回到山人體內並不現實,於是決定退而求其次,暫且避入大星之中,再靜觀其變。
然而現實總是和計劃有所出入,李德終究還是太高估了本體的堅韌程度,當那場超乎預料的超級大爆炸自從近在咫尺的地方爆發,他的血肉筋骨在爆炸的瞬息間灰飛煙滅,最堅固的靈台也布滿了如同蛛網般的裂痕,但幸運的是,他被磅礴的氣息卷飛出去,如同一顆炮彈般,精準的砸入大星上生命之水最深的地方,那裏的濃鬱生命氣息足以修複他的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