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恕我不能接受你的瘋狂提議。”李德果斷拒絕道,同時小心翼翼瞥著四周,視線落在這艘舟船以及周圍區域,他沒辦法分辨出龐大飛舟的每個細節,但卻能判定此艘飛舟正在環繞山人的頭顱行進,似乎迫於某種壓力,無法進入到山人體內,於是鬆了口氣。
“那麼你會死。”女聲陡然陰冷,使李德遭到重擊,心神顫栗,瞳孔擴散,雖未死,但也失去了一些記憶。
“我們事先有所安排,我若死在此地,那麼大世界中便不會再有人出來送死。”好在他還記得最重要的事情,於是堅持說道。
“嗬嗬,井底之蛙,哦不,屍中之蛆也敢用大字自稱!真是不自量力!”女聲愈發恐怖了,但李德卻不驚反喜,因為他始終很清楚,如麵前這般強大的生靈,完全有能力主宰那一界的生靈的命運,若非她自身無法進入到山人體內,而且因此心懷顧忌,否則根本不必和他廢話,直接把反對者都鎮壓就可以了。
“這井底雖然狹窄,卻也不是任誰都可以進去的。”李德冷笑。
“你若再頑固不化,怕是會落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淒慘境地。”
“其實……也不是不可以考慮。”李德倒不是真想答應,他想先騙過此人然後便躲在山人體內不出來,雖說是畫地為牢,但好在山人體內也是極其寬闊,而他又不是很有進取心的人,所以他幾乎是略加思考便作出了決斷。
“你以為我會傻傻地放你回去?”然而她看穿了他的小心思,於是冷笑不止。
“你可以現在就殺了我啊!”李德用很平靜的口氣說道。
“你真以為我不敢殺你?”女聲怒道,隨之而來的是一道極其劇烈的精神震蕩,她並沒有殺死李德,而是震碎了他的意誌,於是他又失去了很多記憶。
“不得不說,粉碎記憶的確是一種極秒的殺人於無形的方式,你距離徹底殺死我隻差一點,但我必須提醒你,我在本質上就不是那樣的人,無論你做什麼,我都不會同意你的條件。”李德的記憶損失的很大,說話都有些不利索,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服了語無倫次的困難,再度重申了自己的決心。
“如果你肯應允我的計劃,那麼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隻要在我力所能及的範疇內,即便再困難,我都會作出承諾。”威逼之後,又是一番利誘。
“就連在你看來具有無與倫比的誘惑力的事情都不曾使得我動搖,你又怎麼可能開出使我動心的籌碼呢?”
女聲沉默,自從飛舟下層傳來的嘈雜聲音雖然略有些刺耳,但李德仍是感覺周圍氣氛一團死寂,這團死氣沿著毛孔侵入他的身體,又順著靈台沾染了他的神魂,直到最後,就連他的意識都在漸漸沉淪。
這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亡,他的身體與修為都還很完善,但是他的意識卻在漸漸消泯,李德很清楚地感知到了這種感覺的由來,於是竭盡所能的抗拒。
困意如波濤浪潮般湧來,撼動了他的意識,使他感覺自己仿佛正站在困於滔天海浪之中的一座孤島上,隨時可能遭遇滅頂之災。
水位在飆升,他若想擺脫危險,就必須使得自己隨之升高,他清楚明白單憑自己的能力無法抬高這座島嶼,於是他放棄了暫且穩妥的立錐之地,轉而乘著一葉扁舟入海,在波瀾起伏間蕩漾搖晃,隨時可能傾覆,但也有可能等來雨過天晴的那一刻。
那女聲的主人很強,近乎料事如神,她看得出李德並非在有恃無恐的挑釁,而是真正的無所畏懼,於是決定想方設法抹去他的現有意識,再花費一定時間培養一個新的意誌。
為了避免他真正死亡,她選用了最溫和與穩妥的方式,就是用奇特的意識波動製造幻覺,對李德的潛意識與本能進行誘導,使得他的靈魂相信自己的意識已經消亡,如果一切順利,屆時他的意識會自我毀滅,他將變成一個植物人,但不會死。
但她不曾料到李德竟然極其決絕與果斷,他在感知到由外而內的死亡危險後,竟然肯於冒著當場斃命的風險,果斷采取壯士斷腕的策略,使得自身意識脫離魂魄血肉,轉而依附在一滴脆弱的元氣顆粒上,很不湊巧的是,他所依附的元氣恰巧屬於她的神念,而他若是在她的神念之上消泯,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死去,屆時誰也無法阻止他的身體的消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