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8章 家族研究(2)(1 / 3)

李茂貞出身行伍,由武力走向割據,可謂戎馬一生,是晚唐五代時期武人政治中的典型一員。史書評價他說:“岐王李茂貞不貴文士,故其俗以狗馬、馳射、博弈為豪。”如此一介武夫。很難想象其皈依佛教之路,以至虔誠篤信。其中原因值得探討。

分析李茂貞的心路曆程,其自述和他人評論都是我們應該注意的方麵。由於晚唐五代史料匱乏,其中關於李茂貞的資料更是殘缺嚴重,所以傳統史料中很難見到這樣的隻言片語。而薛昌序撰寫的碑記《重修法門寺塔廟記》中的記載引起筆者注意,“今則天潢稟異,帝裔承榮。立鴻猷求於多難之秋,彰盛烈於阽危之際。遍數曆代,曾無兩人。增美儲闈,傳芳玉牒。將中興於十九葉,纂大業於三百年。竭力邦家,推誠君父。身先萬旅,屢掃橇槍。血戰中原,兩收宮闕。故得諸侯景仰,八表風隨。當口(虎)踞於山河,即龍騰於區宇。朝萬國而無慚伯禹,葉五星而不讓高皇。”這段話乃是對李茂貞的身份和功勳的讚譽之辭。他說李茂貞賜姓預於宗室,在唐末力扶唐室,兩次收複長安。昭宗東遷後,他又立誌恢複唐朝三百年基業,如今業已十九年。然而下麵話鋒一轉,又言其“惡殺好生,泣辜罪已。然而早欽大口(教),風尚口(空)門。”似乎李茂貞是因為過度殺戮才放下屠刀,皈依佛門的。這句話成了目前李茂貞崇佛原因的直接證據。

其實,李茂貞自中和元年(881)龍尾坡一戰成名之後,其後曆經多次大戰,殺戮無數,或許因此會產生“惡殺好生,泣辜罪已”之感,以至皈依佛門;或許李茂貞是因為早年氣盛,驕橫跋扈,屢有欺淩君上之舉,但他卻始終沒有取而代之的念頭。昭宗東遷和唐室覆亡擊破了李茂貞的心理底線,由此產生悔恨內疚之心,遁入空門也有可能。又或李茂貞為加強統治,急需一精神支柱維係人心,而在當時人心向往佛教的背景下,最有效的方法乃是信佛、崇佛。

總之,李茂貞後半生崇佛之緣由因為史料缺乏今已不能確查,或許新史料的出現會為我們解開這個謎。

(第二節)家族世係

唐僖宗光啟三年(887),李茂貞因護駕有功,得賜姓名。對此,《舊五代史》本傳雲:“(宋)文通扈蹕山南,論功第一……賜姓,名茂貞,僖宗親為製字日正臣。”李茂貞墓誌載其“編於帝屬,列彼儲闈。紀玉諜以騰芳,齒金枝而表慶”及“王貫隴西郡大鄭王房”,就是指李茂貞得賜國姓後被附入皇家宗籍,預大鄭王房,籍貫也由深州博野隨之改稱李唐皇室的隴西郡了。因此。李茂貞的父祖皆姓宋,自光啟三年(887)李茂貞得賜姓名之後,他的家族才轉而改姓唐朝同姓李。

一、李茂貞父祖

《舊五代史》李茂貞本傳對於李茂貞的先輩僅雲其“祖鐸。父端”,其他情況則無。而李茂貞墓誌首先給我們提供了李茂貞遠祖的信息,雲“元和(806-819)中,以鎮陽肆逆,主帥不臣,王遠祖獨以博野一軍率先向化”,受到當時唐帝的嘉獎。查考史籍,“博野軍”之名最早出現於唐穆宗長慶(821-824)初年,是唐廷趁“鎮陽”(成德軍)叛亂分裂之機以神策軍名義收編的博野地方軍隊,以地名作為軍號。《資治通鑒》等史籍記載確鑿,正可與墓誌所記內容相參證。故墓誌中所雲唐憲宗“元和中”的時間是有誤的,當作“長慶中”。由此可知,李茂貞的遠祖事跡或為後人附會,以致時間差誤;或真乃軍人出身,若此,那他在博野軍中的地位應該不低。李茂貞墓誌所述其遠祖事跡正與史實相契合,其出身博野軍的可能性極大。其後則無考。

李茂貞墓誌雲李茂貞曾祖曾任深州刺史,兼禦史中丞,姓名不詳。其祖父名鐔,即宋鐔,曾任左武衛大將軍,檢校尚書右仆射,贈右金吾大將軍。《舊五代史》本傳載李茂貞祖父名鐸,此大概是因為“鐸”的繁體字“繹”形近於“鐔”,在曆史的傳抄中出現了差誤,今可據墓誌正《舊五代史》之誤。李茂貞之父名端,即宋端,曾任右神策軍先鋒使、金紫光祿大夫、檢校刑部尚書,贈太尉。該墓誌稱李茂貞的父祖三代皆居顯官,但史籍中卻沒有他們事跡的相關記載,不知是李茂貞確實出身顯赫,還是他飛黃騰達之後朝廷對其父祖追加的官爵,在此筆者不敢妄言。不過從墓誌記載來看,李茂貞祖父和父親的宦曆之外還另有贈官。又,李茂貞之父曾任右神策軍先鋒使,這個軍職乃神策軍中的實職,李茂貞之父似確實任過該職。

李茂貞墓誌還提供了一個重要的信息,即李茂貞死後,在後唐同光三年(925)十二月“遷葬於寶雞縣陳倉裏,歸拊於先考大塋”,可知李茂貞的祖墳位於寶雞。根據近年來考古工作者對寶雞大唐秦王陵的連續勘探和發掘,發現李茂貞的祖墳就分布在寶雞市北陵原之上的李茂貞陵墓周圍,而並不在其深州博野原籍。李茂貞大規模遷移祖墳的可能性不大,這或可說明李茂貞數世一直寄身禁軍,而在唐後期以宿衛之地——關中作為其家族墳墓的所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