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為李從曮的柔和性格,他在鎮鳳翔前後二十年的時間裏,為政寬厚,與民休息,深受百姓愛戴。《舊五代史》本傳雲“每花繁月朗,必陳勝會以賞之,客有困於酒者,雖吐茵墮幘而無厭色。左右或有過,未嚐笞責。”曾“拒而不納”的監軍使柴重厚,李從曮也不忍殺之,上表論救。《新五代史》也雲:“從曮有田千頃、竹千畝在鳳翔,懼侵民利,未嚐省理。”皆可見李從曮仁厚愛民之心。
關於李從曮“無節操”之說,《舊五代史》評論說:“當莊宗新有天下,因入覲,獻寶裝、針珥於皇後宮,時以為佞。”《五代史補》也認為其“性情好戲”,記載說:“李曮,岐王之子,昆仲間第六,官至中書令,世謂之六令公。性情好戲,為鳳翔節度,因生辰鄰道持賀禮使畢至,有魏博使少年如美婦人,秦鳳使矬陋且多髯,二人坐又相接,而魏使在下。曮因曰:‘二使車一妍一醜,何不相嘲,以為樂事。’魏博使恃少俊先起曰:‘今日不與水草大王接席’。秦鳳使徐起,應曰:‘水草大王不敢承命,然吾子容貌如此,又坐次相接,得非水草大王夫人耶?’在坐皆笑。”然李從曮前者有故意周全鳳翔之意,後者又似年少輕薄之戲言,不能簡單以此論其節操。如《十國春秋》卷三八就記載了這麼一則故事,雲:“夫人蕭氏,高祖之後宮也,容態明悟,絕有寵愛。鳳翔將李彥來降,署指揮使,更姓名曰王丞弁,以蕭氏賜之。無何,丞弁死,蕭氏寡而無子。唐轉運接應使李繼曮,故岐王子,隨魏王入成都,陳昭符者,密求蕭氏以獻。抱衾之夕,繼曮隔屏窺之,驚為妍妙,詰其由來,則已為王丞弁所偶,亟止之,曰:‘丞弁背恩投蜀,誠不可容;然向者吾從子行,於義不可。’遂令送之歸。”以此可見,李從曮乃是一有理有節之人。
(二)工書善畫,崇文抑武
李茂貞理秦岐之時,不喜文治,武風濃烈。然,李從曮卻一改父風,在轄境內大興文教,實行崇文抑武之治。《舊五代史》本傳雲其“進退閑雅,慕士大夫之所為,有請謁者,無賢不肖皆盡其敬。”由於李從曮“厚文士而薄武人,愛農民而嚴士卒”以致“將士怨之”,甚至激起兵變,“會發兵戍西邊,既出郊,作亂,突門人城,剽掠於市。從曮發帳下兵擊之,亂兵敗,東走,欲自訴於朝廷,至華州,鎮國節度使張彥澤邀擊,盡誅之。”之後,李從曮改鎮宣武,發現“當州舊司天台有銅渾儀,並板閣,並在露地,損爛欲毀”,就奏請朝廷,進行了修繕保護,繼續推行文治政策。
李從曮不僅在境內推行文治,自己還工書善畫。正史本傳評論李從曮為“善筆劄”、“善書畫”,明人陶宗儀在《書史會要》中也評價其“工書善畫”。可見李從曮不儀在擅長繪畫,而且在我國古代書法史上還占有一席之地,評價頗高。在晚唐五代武夫橫行當世的環境下,出身世代行伍家庭的李從曮能在文章、書法、繪畫上達到如此之高的造詣,而且其弟李從昶也是“音律、圖畫無不通之”,這的確令人刮目相看,也是亂世一奇。
(三)恪盡職守,謹修臣禮
李從曮在父親李茂貞稱藩歸國之後,雖然維持了相當一段時期的自治,但他不再以割據自立為意,儼然已轉變成一名朝廷管下的地方官員了。如同光三年(925)李從曮作為供軍轉運應接使竭城供軍伐蜀,長興元年(930)奉命入覲陪祀,轉鎮宣武、天平等等。雖轉任數鎮,李從曮皆恪盡職守,為史所稱。
李從曮何以能發生如此大的轉變?筆者分析,除了時勢所迫的客觀原因之外,李從曮自身的主動轉變應該是主要原因。李從曮不似其父李茂貞出身行伍,他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飽讀詩文,知書達理,崇尚士大夫所為,尤其他“厚文士而薄武人”的思想,使他能夠主動地向統一國家的帝王靠攏,轉而維護皇權,而不以偏安一隅為意。如後唐末帝即位後,鎮守西川的盂知祥意欲自立,處死後唐朝廷使臣李嚴,又偷偷派部下將家眷要接到成都,途經鳳翔時,李從曮“以為知祥反矣,遂留而不發”,並上奏朝廷,聽候處置。從他對待孟知祥的態度就可以看出,李從曮已經謹修臣道,徹底成為鎮守一方的地方官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