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武帝劉秀格外崇信讖緯,甚至正式“宣布圖讖於天下”,確定圖讖的法定經典地位。讖緯的地位,從某種意義而言,甚至超過了經書。“白虎觀會議”對董仲舒以來儒學神秘主義哲學的總結,使得陰陽五行思想和讖緯之學的係統內容與今文經學融合為一體。

王充與《論衡》

當讖緯神學泛濫之時,也有少數學者對之進行批判,反對神學迷信,反對虛妄邪說。其中最著名的學者,莫過於王充。王充(27~約97),字仲任,會稽上虞(今浙江上虞)人。他自幼聰穎好學,後到太學學習,師從著名學者班彪。據說他經常到書肆中閱讀所賣之書,得以博通百家之言。他曾做過幾任小官,後來離職還家,閉門潛思,著書立說,寫作《論衡》一書。王充以批判的眼光對漢代及此前的學說、觀點加以衡量,評論是非,銓定輕重,批判讖緯神學。他自稱其思想違背儒家學說,符合黃老之義。他對自然作了唯物論的解釋:他吸收道家“自然無為”的思想,在繼承前人“元氣”的基礎上提出了元氣自然論。他認為天與地都是客觀存在的物質實體,元氣是構成天地實體和自然界萬物的最初物質元素。他指斥新儒學家“天人感應”學說是虛妄的,因為天道自然無為,如果譴責人,則是有為,顯然是非自然的了。他認為精神依存於形體,鬼神迷信是愚妄的欺騙。他在書中,甚至對儒家經典也敢於大膽提出質疑。他反對迷信聖人,反對崇拜偶像,在當時被斥為“妖變”。他的思想在當時沒有什麼影響,《論衡》到了東漢中後期才漸漸地流傳開來。

鄭玄遍注群經

鄭玄(127~200),字康成,北海高密(今山東高密)人。經學家們稱之為“後鄭”,以與“先鄭”—即東漢前期經學大師鄭眾相區別。鄭玄刻苦向學,曾到太學學習。他師從今文經學家,學習《公羊春秋》等;又跟從古文經學家學習古文《周官》、《禮記》等。後來他又拜古文經學大師馬融為師,勤奮治學不已。遊學十餘年後,他返歸故裏講學,學徒達數百人。黨錮禍起,鄭玄也被禁錮。兼通今、古文經的鄭玄,對當時傳經中的門戶之見、相互排斥的風氣大為不滿,因而想要打破壁壘,各取所長,融會貫通,自成一家之言。他閉門不出,遍注群經。鄭玄注經,多博采眾長,如箋證《詩經》時,以《毛詩》為主,兼采其他三家;注《尚書》用古文經,但又不同於馬融;注《儀禮》時則並存今、古文經。他以比較方法注釋儒家經典中所記述的典章製度,少有“微言大義”。而且,他從整體上把握經書源流,整理篇帙,辨析學術,確定編排。鄭玄注經,集漢代經學之大成,促進了今、古文經學的融合與統一,影響深遠,以至被後世稱為“鄭學”。他的著作號稱“百萬餘言”,在整理古代曆史文獻上貢獻很大。

黃巾起義之後,東漢王朝已經日薄西山,氣息奄奄;諸侯割據混戰不止,烽火相連。社會的動蕩與不安,使得儒學的社會功能大大減弱;而佛教的傳入及傳播,道教的創立及興盛,也對儒學形成前所未有的挑戰,經學的衰落成為曆史大勢所趨。儒學的統治地位日漸瓦解和士大夫個人自覺意識的進一步發展,直接推動了魏晉“玄學”的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