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漢時代“大一統”的實現,不僅對中華民族的形成至關重要,而且對中華文明的發展產生深遠影響。雄渾博大、揮灑性情的文化氣象,胸襟開放、兼采並容的文化心態,絢麗多彩、或拙或雅的文化特點,是兩漢文化藝術的精神所係。史學雙璧的出現,一代文章的演變,長歌善舞的多姿,美術世界的琳琅,是漢代文化藝術大發展的表征。漢代的盛世氣象,由此得以最充分、最生動的顯現。

二十四史的頭兩部是《史記》和《漢書》。《史記》開創了紀傳體正史的基本體例,《漢書》則對這種體例進一步規範化。二者在中國史學發展史上具有極其重要的地位。

■司馬遷與《史記》

司馬遷(前145或135~約前90),字子長,左馮翊夏陽(今陝西韓城)人。他出身於史官世家,具有良好的家學淵源。他年輕時曾遊曆各地,體察各地風土人情,為以後的撰述打下堅實基礎。武帝封禪泰山,其父司馬談不能從行,抑鬱而終。臨終前,父親以國史相囑。司馬遷決心完成先人未竟之業,這成了他的終生誌向。後來,他有機會遍覽皇家藏書,為撰述作了文獻準備。當司馬遷一心一意撰寫《史記》時,因為名將李陵辯護而遭受腐刑。受此奇恥大辱,司馬遷痛不欲生;但他從曆史中汲取力量,忍辱負重,終於完成《史記》這一史學名著。

《史記》,原名《太史公書》,全書共130卷,是上起傳說中的黃帝,下至西漢武帝時代的紀傳體通史,且猶詳於秦漢時期的曆史記述。作為史學著作,其內容完整,結構周密,在曆史上幾乎是空前的。《史記》以記載人物的《本紀》、《世家》、《列傳》為主,以《表》、《書》為輔,綜合編年、紀事諸史書文體之長,對先秦史學做創造性繼承。剪裁多精挑細選,敘事嚴謹活潑。文筆靈動,文字如行雲流水,曉暢淋漓,一氣嗬成;秉筆直書,記事不隱不諱,彰善癉惡,以成信史。故而魯迅先生譽之為“史家之絕唱,無韻之《離騷》”。

■班固受詔撰《漢書》

班固(32~92),字孟堅,扶風安陵(今陝西鹹陽東北)人。他從小接受良好家學熏陶,勤奮向學,博覽群書,學無常師。他的父親班彪對前人所寫的《史記》續篇很不滿意,於是博采遺事異文,寫成後傳65篇,尚未完成便去世。班固有誌完成父業,就在這個基礎上繼續寫作。後來有人上書明帝,告發他“私改作國史”而被捕下獄。他的弟弟西域都護班超怕他遭遇危險,趕往洛陽去替他上書辯白,同時當地官吏也把他的書稿送到京師。明帝欣賞他的才華,任命他為蘭台令史,後又任命他為校書郎,典校皇家藏書。

永平七年(64),明帝命他完成西漢一代國史。班固撰寫《漢書》的事業由此正式被皇帝認可。他積20餘年的時間,至章帝時大致完成全書。《漢書》敘事,詳於武帝太初以後的史事,紹承《史記》;對《史記》所記武帝太初以前的曆史,也有所補充、調整。該書記載西漢一朝12世230年的曆史,分紀、表、誌、傳四部分。紀、表,敘述曆史大事和曆史進程;誌,記述典章製度;傳,寫各種曆史人物,兼有少數民族曆史。《漢書》紀事翔實,結構嚴謹,上下洽通,詳而有體,是中國曆史上第一部紀傳體斷代史。由於班固自覺的皇朝意識和鮮明的正統思想,使《漢書》成為曆代紀傳體皇朝史的楷模,古代“正史”格局也由此而確定。

■《漢紀》——最早的編年體斷代史

《史記》、《漢書》,是秦漢史學的最高成就,曾被譽之為“史學雙璧”。除此之外,尚有其他史學著作,最著名的莫過於荀悅的《漢紀》。荀悅(148~209),字仲豫,東漢末年潁川潁陽(今河南許昌)人。史載,獻帝喜好典籍,以為《漢書》文字太繁多,難以閱讀,所以,命荀悅依照《春秋左氏傳》的體例,將80餘萬字的紀傳體《漢書》改編成18萬餘言的編年體史書《漢紀》。此書文字雖省略不少,但“辭約事詳,論辯多美”;雖係鈔書而成,但對《漢書》還是有所訂正增補。通過此書的編撰,荀悅提出自己的史學思想,即史學編撰應該達到五個目標:一是“達道義”,二是“彰法式”,三是“通古今”,四是“著功勳”,五是“表賢能”。荀悅也通過“史論”評點往事,議論時政,陳述見解,以為治國龜鑒。《漢紀》一書,體例雖效仿《左傳》,但比《左傳》更加嚴整;在按年月排比史事時,《漢紀》成功地將典章製度和重要人物的曆史傳記容納其中。北宋司馬光撰寫《資治通鑒》,明言“仿效荀悅簡要之文”,可見《漢紀》在中國編年體史書中所起的繼往開來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