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薩滿教和藏傳佛教在宮廷(3)(2 / 3)

活佛轉世世係的概念後來也被西藏的其他重要宗教人士所采用。這個概念往往與更早時期的理念相結合 ,早期的理念認為 ,某些人,特別是一些高僧,是菩薩或佛的 “化身”或靈魂轉世。例如,人們相信格魯派的首領既是觀世音菩薩的 “化身”,又是前代首領的轉世再生,其源頭可追溯到 14世紀該派的創始人宗喀巴。

轉世世係的理念也被世俗統治者所接受。元朝把成吉思汗的譜係納入了佛教的框架,聲稱成吉思汗的祖先孛端察爾—墨爾根是印度的蓮花生大師———據信他把佛教傳入了西藏———的轉世。 17世紀的蒙古編年史聲稱,成吉思汗的一個遠房祖先從西藏遷到了蒙古。這樣一來,藏傳佛教關於一個人可能同時是菩薩或佛的 “化身”的理念就被嫁接到了蒙古統治者的宗譜中。成吉思汗成了藏傳佛教的保護神,成了 “菩薩聖主”(大福大貴菩薩聖主)。有些人還把成吉思汗當做因陀羅 (神王)的兒子,或者地位與因陀羅相等的金剛手菩薩的兒子。

轉世世係的理念還通過與漢人的 “正統”相結合傳到了世俗領域 (參閱第六章)。阿勒坦汗認為自己是忽必烈的轉世,其他一些人自認為是漢族皇帝 (如唐太宗)的轉世。因此,察哈爾的最後一位統治者和藏傳佛教的保護者林丹汗把自己稱為 (蒙古語)“有洪福之成吉思汗、大明、薛禪、所向無敵之勝利者、岱總、上天之天、宇宙之上帝、持金輪之諾們可汗”。 林丹汗的自我定位借用了成吉思汗的名字。在元代 ,成吉思汗是 “四大皇帝 ”(成吉思汗、窩闊台、貴由和蒙哥 )之一 ,在太廟中享受薩滿教的祭禮。元朝覆亡之後 ,對成吉思汗的崇拜是以在伊金霍洛旗的儀式為中心的、位於鄂爾多斯的黃河南岸八白寶室 (祭帳)。由於幾乎所有追求得到可汗稱號的準噶爾領袖都聲稱是成吉思汗的後代 ,所以 ,林丹汗在宣布自己是 “諸汗之汗 ”後強行奪取了收藏於伊金霍洛旗的成吉思汗的遺物 ,就不令人驚奇了。

擴大後的轉世世係概念促使內亞地區統治者試圖把宗教權力和世俗權力結合起來 ,從而形成統治基礎的一個新概念。滿洲人意識到了這種新模式建成的可能性 ,遂把它納入了國家建設的努力之中。1793年訪問過清廷的馬嘎爾尼勳爵在日記中記載說 ,一位 “韃靼 ”(滿族 )來訪者告訴他 ,“當今皇上乃 ……忽必烈汗……之後裔。當時蒙古人逃至滿洲地方 ,與滿洲人通婚融合,博克多汗從此類聯盟中脫穎而出 ,於 1640年入主中原 ,統治至今”。另外一天的日記記載 ,據清朝一些大臣說 ,“皇上是忽必烈汗之後裔 ,相信佛爺 (佛)的靈魂 ‘轉生到他的龍體中 ’”。

西藏

17世紀初 ,當努爾哈赤和皇太極統一東北地區時 ,西部在顧實汗的領導下也實現了類似的統一。17世紀 20年代 ,顧實汗繼承了和碩特的領導權和 “厄魯特 ”汗的稱號 ,率領一支厄魯特大軍征服了安多地區和康區。顧實汗宣布五世達賴喇嘛是法王或 “西藏王 ”,從而使五世達賴喇嘛成為西藏的世俗統治者和宗教統治者(1642年)。蒙古的保護使格魯派戰勝了內部的競爭對手 ———其他大教派 ,如寧瑪派和薩迦派。盡管五世達賴喇嘛最初與攝政大臣和顧實汗分享政權 ,但他通過一係列措施擴大了自己的權力 :舉行儀式使自己成為觀世音菩薩 ;修建布達拉宮 ;在具有重要宗教意義的地方修建其他建築 ;撰寫他的前輩的傳記 ,強調轉世世係。拉薩的那個集宮殿與寺院為一體的巨大建築名叫布達拉 ,是按照聖殿的名字命名的 ,聖殿是 “世界聖主 ”觀世音 ———化身為佛即是觀世音菩薩 ———的宮殿。有兩位學者闡釋了五世達賴喇嘛所取得的成就的意義 :

此時 ,達賴喇嘛有意識地把自己當做藏傳佛教中最受歡迎的佛的化身。聖王的類似理念也被歸之於早期的西藏諸王 (但卻是在一個完全非佛教的語境中這麼做的 )……雖然自此以後兩種理念 ———喇嘛是前任的轉世 ,喇嘛或統治者是很受歡迎的神的化身 ———混合了起來 ,但實際上二者是截然不同的。

宗教和世俗統治權集於達賴喇嘛一身遂成為自五世達賴喇嘛開始的一種政治創新。格魯派在安多、康區和蒙古傳教的成功為 17世紀達賴喇嘛在內亞地區發揮巨大影響力奠定了基礎。蒙古汗王登基時必須由達賴喇嘛授予稱號 ,頒發玉璽。他可以 (有時也確實 )下令調動西藏之外的蒙古軍隊 ,他還可以讓互相交戰的蒙古部落達成和平 ;他對蒙古人的影響超過了清廷對蒙古人的影響。

將西藏納入帝國版圖是清朝征服準噶爾的軍事行動的副產品。大清與和碩特結成了聯盟。當康熙皇帝於 17世紀 90年代調動軍隊到漠西地區討伐準噶爾首領噶爾丹時 ,他抓住機會加強了滿族對和碩特盟友的控製。清朝采取 “分而治之 ”的策略 ,派遣競爭對手駐守軍事要塞 ,但把他們置於綠營軍的監管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