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①以故宅起湘宮寺，費極奢侈。以孝武②莊嚴刹③七層，帝欲起十層，不可立，分為兩刹，各五層。新安④太守巢尚之罷郡⑤還，見帝，曰：“卿至湘宮寺未？我起此寺，是大功德。”願⑥在側曰：“陛下起此寺，皆是百姓賣兒貼婦錢，佛若有知，當悲哭哀湣，罪高佛圖⑦，有何功德。尚書令袁粲⑧在位，為之失色。帝乃怒，使人驅下殿，願徐去無異容。以舊恩⑨，少日中，已複召入。
《南齊書·虞願傳》
【注釋】
①帝：此指南朝宋明帝劉劄。
②孝武：宋孝武帝劉駿。
③刹（chà）：此指寶塔。
④新安：郡名，在今安徽南部。
⑤罷郡：離職、罷任。
⑥願：虞願，南朝宋齊間人。
⑦佛圖。亦稱“浮圖”、“浮屠”，塔的別名。
⑧袁粲：南朝宋未重臣，時任尚書令（尚書省長官）。
⑨以舊恩：宋明帝即位前為湘東王，而虞願曾任湘東王國常侍，故言有“舊恩”。
【譯文】
宋明帝在舊宅的地基上建起了湘宮寺，花錢極多。因為孝武帝的莊嚴寶塔高七層，明帝就想建十層的，但因為太高有困難，所以建了兩座寶塔，各五層高。新安太守巢尚之離任還京，見到明帝，明帝說：“您到過湘宮寺嗎？我建起這座佛寺，是大功德啊。”當時虞願在旁聽，說：“陛下這座寺，都是百姓賣掉兒女，貼上老婆的錢修建的啊，佛如果真得了解世事，應當悲痛哭泣，發生哀憫，這件事罪高可與寶塔相比，有什麼功德可言？”尚書令袁粲也在坐，嚇得臉色都變了。明帝大怒，讓人把虞願趕下殿去，虞願從容而去，麵不改容。因為他終究是明帝當湘東王時的舊人，所以幾日之後，又召他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