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大宋的藝術(4)(1 / 3)

今人對傳世的趙佶畫也作了大量的分析考訂,以下略作介紹。

如《聽琴圖》諸畫,謝稚柳先生從畫的題字方麵推論其畫的真偽。《聽琴圖》舊為清內府所藏,胡敬的《西清劄記》說是趙佶自畫像,畫中彈琴者為趙佶,下右首低頭靜聽者是大臣蔡京。圖右上角有趙佶所書“聽琴圖”三字,左下角簽署著“天下一人”款押,鈐“禦書”朱文一印。正中有蔡京題詩,傳世的趙佶畫,有蔡題的不止一幅,如《文會圖》、《雪江歸棹圖》、《禦鷹圖》都有蔡題,可見當時在皇帝畫筆上題字似乎還較隨便。問題是所題詩的內容,差別很大。《聽琴圖》蔡所題詩為:“吟徵調商灶下桐,鬆問疑有入鬆風。仰窺低審含情客。似聽無弦一弄中。”這詩中,蔡沒有一字對皇帝畫筆加以頌揚。而《雪江歸棹圖》卻題著“皇帝陛下,丹青妙筆”,還說:“蓋神智與造化等也。”《禦鷹圖》蔡也題“皇帝陛下,德動天地”與“神筆之妙,無以複加”等等肉麻的頌揚之詞。可見後兩畫應出於趙佶真筆,如為代筆禦畫,蔡京就不可能加以如此的頌揚,因為對於一個善畫的皇帝來說,給予代筆禦畫加以過分的恭維,這就會有諷刺皇帝的嫌疑了。

此外,《文會圖》有趙佶的親筆題詩:“題《文會圖》:儒林華國古今同,吟詠飛毫醒醉中。多士作新知人彀,畫圖猶喜見文雄。”蔡京的和詩為:“明時不與有唐同,八表人歸大道中。可笑當年十八士,經綸誰是出群雄。”謝稚柳先生認為,如果此圖為趙佶親筆,怎麼會用“畫圖猶喜見文雄”這樣的語氣呢?這明明是在觀賞他人作品時所用的語氣,包括開首所寫“題《文會圖》”,也不像在題自己的畫。蔡京的和詩在畫的左上角,與右上角和趙佶題詩遙遙相對,而蔡京的詩也隻是依韻和皇上的詩,引申趙佶的詩意,標榜當時要勝過唐代,卻沒有一字涉及皇帝畫筆。這與《聽琴圖》的題詩風格一致。所以,《聽琴圖》與《文會圖》都不是趙佶的真筆,或也不是代筆,而是畫院畫家的作品為皇帝所滿意,便加以禦筆題詩,蔡京也隻是奉命題詩,故沒有對畫本身加以讚揚。

而趙佶的《竹禽圖》、《柳鴉蘆雁圖》、《枇杷山鳥圖》、《金英秋禽圖》、《四禽圖》、《祥龍石圖》、《杏花鸚鵡圖》諸畫,其大體的藝術主旨,在追求一種雍容高雅、無微不至的寫生,筆致秀挺溫婉,形象俊俏生動,或也有雄健的格調,其筆勢純然一體,散發出一種靜穆的墨氣。所以上述作品應大都出於趙佶親筆,當然有的仍存爭議。

故宮博物院收藏的《芙蓉錦雞圖》與《臘梅山禽圖》,畫上雖有趙佶題詩和簽押,謂“宣和殿禦製並書”,都為趙佶傳世名作。但從畫筆風格方麵看,似乎與上述真品有異,沒有趙佶骨子裏那種筆情墨意。同樣,《聽琴圖》與《文會圖》中的那些人物與山水竹木,也與上述親筆有別,實為“禦題畫”。

《畫鑒》還說,宣和時畫院畫家周怡專“承應摹仿唐畫”。就是說畫家周怡專門為皇帝描摹唐畫,可見一些傳為趙佶臨摹唐人的作品也是靠不住的。如趙佶的《摹張萱搗練圖》、《虢國夫人遊春圖》,都不是趙佶真跡。前者筆勢冗弱,殊不流暢;後者所畫馬的四蹄呆滯無神,與趙佶的藝術手法很不相類。

徐邦達先生在《古書畫鑒定概論》中說:“最奇怪的是宋徽宗趙佶的繪畫,幾乎百分之八九十出自當時畫院高手的代筆。他既不是年老力衰,也非疲於應酬他人,因為所有的畫幅大都存於宮內為自己欣賞——著名的所謂‘積至千冊’的《宣和睿覽集》,盡管題上‘禦製’、‘禦畫’、‘禦書’,但實際上那些‘禦畫’沒有一幅是親筆的,自己欺騙自己,真不明白他是一種什麼心理,可能是要托以傳名後世吧!”

而謝稚柳先生為之辯解道:“有一個推想,這些畫絕非‘代禦染寫’,事實上趙佶的畫並沒有‘代禦染寫’之作。那麼,這些不提作者名氏的禦題畫,看來都是‘三舍’學生的創作,或者是每月考試的作品,被趙佶入選了,才在畫上為之題字,這已經是顯示了皇帝的恩寵。然而,被人說成是‘代禦染寫’,這是這位善畫的皇帝尊嚴始料所不及的吧!”(《宋徽宗趙佶全集》序)

總之,如今要在所有題有趙佶“禦畫”的作品中,分別出哪些是趙佶的親筆畫,哪些不是,已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同時,宋徽宗如此自欺欺人的原因,恐怕也很難完全猜透。

《滿江紅》是嶽飛寫的嗎

人們都知道,膾炙人口、流傳千古的詞作《滿江紅》,是南宋民族英雄嶽飛的作品。然而近代以來,不斷遭到學者的質疑,也有不少學者為之辯解,展開了幾輪激烈的爭論。由於雙方都拿不出過硬的證據,問題依然無法解決。

嶽飛這首慷慨激昂、氣壯山河的《滿江紅》,曾激起古今多少能人誌士的英雄豪情。認真讀來,確令人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靜: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