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即位以後,迫切需要一個既能貫徹自己意旨,又有工作效率的辦事機構,軍機處正好符合乾隆的要求,而且乾隆皇帝時軍機處的編製、規模、選拔軍機大臣、權限及工作範圍等方麵較之雍正時更為自覺,更為主動。首先,在人員編製上,他一改雍正朝軍機大臣不超過三個人的慣例,同時任命六人為軍機大臣,分割了軍機大臣的職事和權限。其次,他十分注意軍機大臣的遴選,主要是不問資曆,提拔自己的親信,同時不準宗室擔任,以免大權旁落,而且首席軍機大臣必須是滿人。最後,完善軍機處的各項製度,加強保密。對於通過各種方式向軍機處刺探情報的各地督撫,嚴加處理。經乾隆這一改革和整飭,軍機處更加適應專製皇權的需要,成了事實上的最高權力機構。
盡管軍機處在國家政治生活中發揮著重大的作用,可乾隆皇帝卻始終沒有為之專設衙署,從軍機大臣到軍機章京皆保留原來的官銜和品級,以臨時身份入直軍機處,其工作範圍雖廣,但說到底,不過是負責草擬上諭、“而不能稍有讚畫於其間”的一個皇帝私人的秘書班子而已。因而,軍機處權力的加大,僅僅是皇帝個人權力的加大。難怪清代臣民不客氣地把軍機大臣比作抬轎的轎夫。給官老爺抬轎的四名轎夫,各有四個字形容:前麵一個昂首挺胸,叫做“揚眉吐氣”;第二個正在官老爺麵前,叫做“不敢放屁”,因為一放屁官老爺首當其衝,吃罪不起;第三個是在轎後,視線被轎子擋住,因而是“不辨東西”;最後一個亦步亦趨,叫做“毫無主意”。軍機大臣的情形就跟這幾名轎夫一樣,首席軍機大臣“揚眉吐氣”,奏對時照例由他一個發言;居後的便“不敢放屁”;新入軍機處的不摸底細,所以“不辨東西”;位居最後的,稱作“打簾子軍機”,當然是“毫無主意”了。即使是貴為首席軍機大臣也不能揚眉吐氣,鄂爾泰、張廷玉、傅恒、阿桂等都曾是炙手可熱的大人物,大學士和ND078也曾極得乾隆皇帝寵信,但他們都沒有控製朝政大權,他們的主要作用還是根據皇帝的旨意做些票擬承旨的工作。
軍機處使專製皇權空前地強化了,它不但把傳統的議政王大臣會議的權力剝奪殆盡,使其名存實亡。而且,也使明朝以來的內閣形同虛設。在利用軍機處這條繩索加強皇權、乾綱獨斷上,乾隆皇帝算得上是得心應手、爐火純青了。
乾隆皇帝正是利用這兩根無形的繩索(密折製度和軍機處)把全部的權力牢牢地集中在自己手中,“親攬庶務,大權在握,威福之柄皆不下移”。這是清代政治的一大特色。
2)乾隆不偏不倚牽製術
新皇帝從前一代統治者手中接過權力的那一瞬間,就立即會發現自己置身於變幻莫測的官僚政治的漩渦之中。周圍充滿著歡呼和讚美、欺騙和謊言、搖頭擺尾的獻媚取巧、誠惶誠恐的畏懼戰栗,這一切往往會使一個不夠老練的統治者頭昏眼花。乾隆上台後,一時還沒有屬於自己的夾袋中人物,孤身陷在盤根錯節的黨派關係中,操縱駕馭煞費心機。當時朝廷上已形成鄂爾泰與張廷玉兩黨的分野。
鄂爾泰、張廷玉皆為前朝重臣,又均有擁戴之功,兩人分門立戶,相互攻訐,不僅影響到朝政的統一、統治階級內部的穩定,也為乾隆盡快熟悉和操縱官僚機器,造成了無形的障礙。
乾隆一時不得不周旋於兩黨之間,既要消除黨爭之害,打擊鄂、張二人的勢力,又要在自己還沒有培植起親信股肱之前,依靠二黨幫助自己處理政務,保證國家機器正常運轉。這就是乾隆皇帝不偏不倚的駕馭術。
鄂爾泰,西林覺羅氏,滿洲鑲藍旗。康熙時舉人,雍正時任雲貴總督、保和殿大學士、軍機大臣。他的弟弟鄂爾奇為戶部尚書、步軍統領。長子鄂容安,曾在軍機處任行走,後為河南巡撫、兩江總督、參讚大臣;次子鄂實亦為參讚大臣;三子鄂弼,任山西巡撫、西安將軍;四子鄂寧亦曆任巡撫;五子鄂忻為莊親王允祿之婿;鄂爾泰之女嫁寧群王弘蛟:侄子鄂昌任湖北、甘肅巡撫。真是一個滿門貴胄的家族。鄂爾泰見識遠大,知人善任,頗有古大臣之風。他首倡在西南實行“改土歸流”的政策,為鞏固統一,卓有貢獻。雍正對他極為寵信,認為他的能力實屬大材。而鄂爾泰每每稱雍正為慈父,雍正亦屢稱鄂爾泰“勝朕頑劣之子”,他們君臣相得,非同尋常。雍正對此並不隱諱,他在給鄂爾泰的朱批中說:“朕與卿一種君臣相得之情,實不比泛泛,乃無量劫善緣之所致。”然而鄂爾泰雖生性豁達,獎掖後人,卻是驕倨有餘。久而久之,就在周圍聚集起一幫趨炎附勢之人。到乾隆即位後,鄂爾泰已在朝廷內外結成了以他為首的黨派。依附者,不僅有微末之官員,而且還有許多著名人物,如尹繼善、仲永檀等皆投入其門下。
與鄂爾泰同受雍正皇帝器重的是漢大臣張廷玉。張廷玉,安徽桐城人,康熙年間中進士,至雍正朝累遷至保和殿大學士、軍機大臣,兼管吏、戶二部,並任翰林院掌院學士。張廷玉出生於書香世宦之家、一門朱紫,其父張英以文學之才獲寵於康熙皇帝,官至大學士,死後賜諡“文端”,寓以人品、學問端方之意。張廷玉是張英的次子,他的長兄張廷瓚官拜詹事府少詹事,弟弟張廷璐官拜禮部侍郎。張廷玉的三個兒子也都登官仕進,長子張若靄、次子張若澄,均入值南書房,為內閣學士。堪稱滿門貴盛,天下榮之。張廷玉長期為雍正皇帝起草諭旨文書,長於文學之才,且又勤勞謹慎,善於貫徹皇帝的意思,被雍正視為股肱心腹。一次張廷玉偶患小恙,雍正皇帝命禦醫前往診視,又遣內侍詢問寢食,關懷備至。隨後他對近侍說:“朕連日臂痛,汝等知之乎?”眾人不解,驚問其故。雍正笑著說:“大學士張廷玉患病,非朕臂痛又是什麼呢?”皇帝的寵信和倚重,使張廷玉置於權勢顯赫的地位,在他的身邊自然也團結起了一幫勢力。
到乾隆即位時,張廷玉作為三朝元老,一時大臣皆為後進,或由知遇之恩,或因提攜之情,投到張廷玉門下的不知多少。
總之,乾隆即位後,無論是鄂爾泰還是張廷玉都各自形成了勢力強大的朋黨集團,雙方各立門戶、廣植黨羽,爭權奪利、勢同水火。正如乾隆所說的那樣:“滿洲則思依附鄂爾泰,漢人則思依附張廷玉。”鄂張兩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滿漢官僚之間的矛盾。鄂爾泰與張廷玉“同事十餘年,往往竟日不交一語”,但為爭權奪勢,卻無時不在暗中較量。張廷玉向來以謙衝自居,但對鄂爾泰卻是寸步不讓,鄂爾泰偶有過失,張廷玉必冷嘲熱諷,使其不得自容。且看下麵兩人之間的一次玩笑對話:暑日,鄂公嚐脫帽乘涼,其堂宇湫隘,鄂公環視曰:“此帽放在何處?”張廷玉冷笑幾聲,回答道:“此頂還是在自家頭上為妙。”張廷玉明明是在警告鄂爾泰要老老實實為官,否則烏紗帽就戴不長了。鄂爾泰雖然十分惱火,卻又找不出發作的理由,隻好自家生悶氣了。
其實,張廷玉雖然在咬文嚼字上比鄂爾泰高出一籌,常常以口角獲勝,但由於清廷的大權操縱在滿族上層的手中,乾隆個人袒護滿族官員的傾向較為明顯,所以上層權力圈內,滿員占多數,漢員占少數,即使滿漢同官,權力也往往掌握在滿員手中。在這種情況下,鄂張兩黨的力量對比,不可能絕對平衡,而總是鄂黨占上風,張黨占下風。兩黨之間第一次大的衝突,就發生在雍乾交替之際。
雍正逝世前夕,因貴州台拱、古州一帶的苗民再度爆發了大規模的反清鬥爭,雍正怒形於色,頗有怪罪鄂爾泰措置不善之意。因為鄂爾泰曾在雍正麵前誇下海口,聲稱西南改土歸流後,可保百年無事。然而,不過幾年功夫,苗民複反,苗事再起。鄂爾泰雖感意外,但自覺心虧氣短,便上疏請罪,要求罷免官職,削去伯爵,甘願回家養病。雍正皇帝當時正在氣頭上,再加上朝中反對鄂爾泰的呼聲很高,便同意了鄂爾泰的請求,解去他大學士之職,削去伯爵。鄂黨一時失勢,而張黨的勢力卻在上升。
雍正皇帝派往苗疆平叛的大臣是刑部尚書張照,他正是張廷玉的得力黨羽。張照挾門戶之見,一心想給鄂爾泰以致命的一擊,所以一至貴州,便開始搜集鄂爾泰的種種罪狀,向雍正告發,欲全盤推翻“改土歸流”的政策。由於張照一門心思都用在整治鄂爾泰身上了,在軍事上卻是一籌莫展。他這個苗疆大臣用兵不得要領,而且政策上也有失誤之處。他出於對苗民屢撫屢反、反複無常的憎恨,抓住苗民,不論降拒,一律剿殺。這種野蠻的屠殺政策,把苗民逼上了絕路,反抗益堅,甚至手刃妻女從軍抗清。“苗患”在進一步蔓延,幾成無可收拾的局麵。
但雍正的死,改變了一切。
乾隆繼位後,完全讚成“改土歸流”的政策,對張照極為不滿,斥責他持門戶之見存心報複的行徑,並將張照逮京下獄。封建專製政治下,生殺榮辱係於皇帝一身,人臣的命運,往往改變於瞬間,完全取決於皇帝的喜怒哀樂。雍正皇帝在臨終時寬容了鄂爾泰在苗疆的失誤,仍讓他以大學上承受顧命,輔佐新君。而乾隆皇帝又以鮮明的態度,為鄂爾泰翻了案,在逮治張照的同時,將鄂爾泰的得力心腹張廣泗派往苗疆。鄂黨占了上風,以為機會已到,欲窮追猛打,置張照於死地,以達到窮治張黨的目的。
乾隆盡管肯定了鄂爾泰執行的政策,但豈能聽任鄂黨乘機報複、製造大獄、形成一黨壓倒優勢的局麵。他置身於兩黨之間,竭力保持平衡,這正是專製君王的統治之術。正是在這種不使一黨得勢,亦不使另一黨失勢的指導思想下,乾隆皇帝赦宥了張照,命其在武英殿修書行走,後又授內閣學士,入值南書房,五年後官複原職,仍居刑部尚書之位。乾隆當時尚無自己的班子,隻能沿用鄂張二黨中的人才,他小心翼翼地操縱著這架龐大的國家機器,使它不致因為自己是個新手而出現什麼故障。一個政治體製下存在兩個以上勢力集團,這在封建社會是常見的政治現象。最高統治者應該憑借自己的權力,控製對立的雙方,不讓一方消滅另一方,而要使他們在一個體製下共存,共同效忠於自己,這就是乾隆皇帝不偏不倚的統治之術。
鄂、張兩黨的長期對立,必將引發嚴重的衝突。乾隆六年,號稱敢言的鄂黨禦史仲永檀參劾張廷玉泄密,乾隆起初並不相信,因為張素以縝密見稱。仲永檀便舉出禦史吳士功彈劾尚書史貽直的密奏曾被宣揚於外。吳士功為張廷玉的門生,而史貽直則與鄂爾泰交好,乾隆清楚地記得,吳士功上年確有密奏,而且確實被宣揚於外,泄密的責任必在張、吳二人。此事如果追究下去,將成大獄,張黨必然會遭到慘重打擊。於是他決定將此事壓下,對吳士功泄密姑且不究,張廷玉也沒有因相互串通、泄露機密而受到懲處。仲永檀攻訐張黨泄密,其實鄂黨泄密尤甚。乾隆早就指出:“鄂爾泰縝密之處,不如張廷玉。”僅僅過了一年,仲永檀和鄂爾泰長子鄂容安串通泄密、陷害異己之事即行敗露。他們相互交通,在參奏別人之前,先行商謀,參奏之後,又相互照會。仲永檀無非是要巴結討好鄂爾泰,才與鄂容安結為至交。這種無視法網、朝綱的明知故犯行為,令乾隆氣得發指,他指責鄂爾泰既不能“擇門生之賢否”,也不能“訓子以謹飭”,是營私黨庇之過。見乾隆大怒,張黨乘機落井下石,要求刑訊仲永檀、鄂容安,並逮問鄂爾泰。此事如果追究下去,鄂爾泰必將身敗名裂,鄂黨也會隨之崩解,形成張黨得勢的局麵。這並不是乾隆皇帝所希望的結果,他必須竭力維持兩黨的均勢,以收牽製之效。於是乾隆同樣從寬發落,除仲永檀下獄、在獄中病死外,鄂容安僅令退出南書房、鄂爾泰交部議處,以示薄懲。
乾隆皇帝在操縱駕馭官僚政治這架龐大的機器時,猶如駕馭一艘巨輪航行在大風大浪的海上,他尤其需要保持船身的平衡,隻有這樣不偏不倚,才能闖過激流險灘。
6、鹹豐帝的權術計謀
1)鹹豐兄弟間的皇位之爭
清朝前期,從太祖努爾哈赤到康熙皇帝的100多年時間裏,是建立政權、平定叛亂、恢複經濟的關鍵時期。但無論國家大事多麼緊迫,軍機政務多麼繁忙,始終未能擺脫激烈的皇權鬥爭,以致康熙這樣堪稱英明的皇帝,也被皇子之間你死我活的競爭弄得心力交瘁。
雍正即位後,他從自己爭奪皇位的親身經曆中吸取教訓,創建了“秘密立儲”製度。從此,不再公開立皇太子,而是將立儲諭旨秘藏在匣內,放到乾清宮“正大光明”匾後,直到皇帝駕崩時,才由禦前大臣共同拆封,當眾宣布由誰繼位。
這種方法很巧妙,令所有心儀皇位的皇子都心存希望,努力用帝王的標準來塑造自己的形象,希望贏得父皇的好感。而且,由於皇子們沒有明確的競爭目標,也不容易形成各種圍繞皇子結成的政治集團。
這個辦法雖然不能徹底消除統治者內部爭奪帝位的鬥爭,但它畢竟削弱了這種鬥爭的激烈程度,避免了血腥殘殺。所以,從雍正以後,爭奪皇權的鬥爭,變得平和隱秘了許多,更多地表現為一種權術和計謀的較量。
雍正之後,經乾隆、嘉慶,皇位傳到了道光。道光是清朝入關後的第六位皇帝,他共有9個兒子。
到了道光二十六年(公元1846年)道光64歲時九子中三位早逝、一位過繼給親王、三位年紀不到6歲,有能力競爭帝位的隻剩下14歲的四皇子奕詝和13歲的六皇子奕兩兄弟了。
在諸位皇子中,又惟有這兩兄弟關係最為密切。他們從小在一起讀書習武,兄弟倆不僅成長為熟讀經史、兼通詩文、擅長騎射的少年才俊,還共同研創出槍法二十八式、刀法十八式,使得道光皇帝十分欣慰,特意將槍法賜名為“棣華協力”,刀法賜名為“寶鍔宣威”,暗喻兄弟二人協力同心。
四皇子10歲時,生母孝全成皇後突然去世,他便由六皇子的生母孝靜貴妃撫養。兄弟倆感情更深一層,如同一母同胞。
兄弟倆感情很好,但也可以說是不幸,因為皇位隻有一個,究竟誰能成為皇位繼承人呢?
有關道光立儲的故事,民間有多種說法,在野史中記載也很豐富,關於繼位傳說共有四種:
說法一:先立六子,後改四子
因為孝靜貴妃最寵愛六皇子,道光曾預先寫好諭旨立他為儲。書寫時有個太監在階下偷看,這件事漸漸傳了出去,道光知道後很不高興,便改立了四皇子。
說法二:人定六子,天定四子
六皇子特別聰明,道光非常喜歡他,有心立他為皇儲。道光將死時,急忙傳令召見六皇子。不料這時四皇子剛好來請安,聽說這個消息趕忙跑到父皇身邊。道光歎息一聲,昏迷過去。等到六皇子趕來,道光已經駕崩,四皇子已經即位了。
說法三:心憐皇後,恩施其後
四皇子生母孝全成皇後生前與皇太後,即道光的母親關係不好,她由貴妃晉升為皇後不久,就突然死去了。一首《清宮詞》中寫到她的暴死“事多隱秘”,言外之意是被太後害死了。道光十分悲痛,決定立四皇子為儲,以此告慰皇後亡靈。
說法四:手心手背,左右為難
道光晚年確實最鍾愛六皇子,想把家國大業交給他。但又因四皇子品德賢良並且年長,所以猶豫不決,最終立了四子。
從傳說可以看出:道光更偏愛六皇子。這從道光為兩兄弟擇親的情況也可以得到證實。
道光為四皇子指定的是負責祭祀的太常寺少卿富泰的女兒,為六皇子指定的是都統桂良的女兒。相比之下,六皇子親家更有權勢。而在封建社會,婚姻是與政治相聯係的。
不過,繼承皇位事關國家大局,僅有皇帝的偏愛是不夠的。隨著道光日漸衰老,兩兄弟加緊了爭奪父皇歡心、謀取皇位的步伐。
道光晚年時命皇子們隨駕到南苑圍獵,檢驗皇子騎射才幹。
據文獻記載,六皇子武藝超群,在圍獵中獲得獵物最多。而四皇子卻站在一旁,不發一箭。
原來,四皇子知道自己騎射不如六皇子,事前請他的老師杜受田出了個高招。善於揣摩道光心理的杜受田說:阿哥千萬別發一槍一箭,而且要約束手下人不得捕捉動物。皇上如果問及原因,你便說現在正值春天鳥獸萬物孕育的時候,不忍心傷害它們,也不願用這種方式與弟弟們競爭。
四皇子照計而行,果然道光非常高興,讚歎道:這真是具有帝王心胸的人說的話啊!
還有一次,道光召兩皇子問他們對國事政務的看法。二人接旨後分別請教自己的老師。六皇子的老師卓秉恬有才氣,好發議論。他告訴六皇子:“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而杜受田卻告誡四皇子:如果談國事政務,你比不過六爺。隻要皇上說自己快死了,不等他問政,你就趴在地上哭。四皇子言聽計從,他的表現使道光深感這個孩子仁孝。
後來兩兄弟對各自老師的不同態度,說明杜受田在為四皇子爭位中確實立了功,因而得到恩寵。而六皇子爭位失敗,對老師不滿。
《道光帝立儲密旨》及建儲匣600掃描
道光三十年,道光帝去世,兩皇子的皇位之爭也有了結果。
道光傳位秘檔,是惟一保存至今的一組有關秘密立儲的珍貴實物。匣中共有諭旨四份。立儲諭旨用滿漢文寫道:“皇四子奕著立為皇太子。”又用漢文寫道:“皇六子奕封為親王。”這是道光逝世的前四年寫的。還有兩份交待身後應辦事項的遺旨,並都貼有封條。此外,匣中還有朱諭一份,意思是說,諸位大臣當以國計民生為重,同心協力輔佐新皇帝。這份朱諭是道光臨死前書寫的,字跡很潦草。
秘密立儲的諭旨應該隻有立儲內容,但道光在立四皇子為太子的同時,又考慮了六皇子。這種一紙兩諭的特例耐人尋味。而道光臨終朱諭給人的感覺是,大臣們對立四皇子為皇太子好像存在不同看法。
四皇子繼位並非一帆風順。在丁國鈞的《荷香館瑣言》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情節:道光在他病危時,曾召禦前大臣八人到寢宮,讓他們一起開啟秘密立儲的錦匣。當時,六皇子生母孝靜皇貴妃叮囑禦前大臣不要馬上接匣,禦前大臣就有點猶豫推諉。道光見此情景,非常憤怒,以手拍床。禦前大臣才不得不去接錦匣,當眾開啟,宣讀四皇子為皇太子的諭旨。
史學家認為,這則記載與史實不符,但從中可以看出,兩兄弟爭儲的傳聞,確實是事出有因的。
道光的一紙朱諭,決定了兩兄弟的命運,從此四皇子黃袍加身,成為鹹豐帝,而六皇子作為親王俯首稱臣。但兄弟倆的鬥爭卻並未結束。
鹹豐元年,恭親王代鹹豐前往道光陵祭拜。這位在帝位爭奪中失敗的多才皇子感慨萬端,賦詩一首:
曙色分林表,迷離隱遠村。
泉流溪口合,鳥語陌頭喧。
石勒碑何在,荊卿墓尚存。
當年曾駐蹕,今日淚雙痕。
這首詩情景交融,字裏行間流露出空懷壯誌、悲淒哀怨的心情。
鹹豐繼位後,恭親王小心謹慎,一度得到鹹豐信任,出任領班軍機大臣。但後來兩兄弟嫌隙漸生。
事情是這樣的:孝靜貴妃認為自己撫聖有功,多次托恭親王向鹹豐請求為自己加封太後,鹹豐沒有同意。《祺祥故事》記載:鹹豐五年,皇太妃病重。鹹豐前去看望,遇見恭親王。鹹豐隨口問:額娘病得怎樣了?恭親王說:很重,看樣子要等晉封皇太後才能閉眼。倉促間鹹豐“哦、哦”了兩聲。沒想到恭親王聽後立即到軍機處傳旨,禮部隨後奏請尊封皇貴太妃為康慈皇太後。
為此鹹豐非常生氣,但不得已批準了。九天後,康慈皇太後病逝。不久,鹹豐便以“辦理喪事有疏忽”的罪名將恭親王趕出軍機處,並罷免了他的其他重要職務。
鹹豐還降低了養母康慈皇太後喪禮的等級,在諡號中不加道光的“成”字,也不在祖廟立牌位,創造了清代皇後喪禮的特例。太後陵墓也沒與皇帝陵在一起,而是與16個妃子的園寢在一起,但中間用牆與妃子墓隔開,並用黃瓦以示區別。
這種既有別於皇後又有別於妃子的處理,隱隱透出鹹豐的用心:他要讓弟弟知道,皇帝的親生母親和養母是有區別的。並以此警告弟弟:別再打皇帝寶座的主意。就這樣,鹹豐終於戰勝恭親王坐穩了皇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