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案發前99天.故事(2 / 2)

那一日的老天也不賢惠,把白色的天空用淡淡的一層紅色染著,像有血濺出,我堂叔,也是村裏的神漢,發了癲,跳著腳瘋狂的喊:”不得了了,老天示警了,村子裏有大凶啊,大家躲一躲吧。”但所有人都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別說未必有事,就算有事,這種天氣能往哪躲?窮村沒有富親戚,總不能往山洞裏躲吧,沒凍死就先給野獸咬死了。堂叔不放棄,跳著腳極力勸說每個人都跟他一起逃,可尷尬的事突然發生了,他年紀太大,又跳的太狠,不小心把小腿給跳斷了,倒在地上誒誒的叫,被家裏人拖了回去,村裏人就更當他的勸告是個笑話了,並對他的前景普遍悲觀,想他大概熬不過這個又冷又缺少食物的冬天了吧。誰知道天無絕人之路,堂叔知道勸不了自己村的人,又不想倒黴,於是當晚他就帶著全家人逃下了山去進長安城裏當了乞丐,若幹年後據說還發財了雲雲,總算避開了第二天的那場屠殺。

有句話講: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又有句話講:正確的總是極少數人,我覺得這兩句話說的都很對,尤其適用於我們村,一天之後,那個“他”又來了,但這次他帶了百來個人,全副武裝個個都是精壯的戰士,先把我們村的人都從屋裏趕了出來,再一把火燒著了所有的屋子,讓我們排隊站在燃燒的屋子前麵,“他”拎著刀一個一個的發問:“為什麼見死不救?”

當然這個問題是沒有正確答案的。不管對方是八十老婦,還是牙牙學語的嬰兒,也不管對方回答的是什麼,回答的是對是錯或者根本沒回答。”他”都通通一刀戳進那個人的胸口,然後把屍體踹進背後熊熊燃燒的火堆裏。轉眼間把村裏的人宰了一半,剩下的人無力反抗,也不敢反抗,都渾身篩糠一樣的抖,樁子一樣站在那等死。終於到了我,本來我也是準備好去死的,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他看到了我的臉,然後就把刀猛的扔在地上,雙手捂住臉,一邊哭,一邊渾身控製不住的發抖,喃喃自語道:“太像了,太像了,我女兒沒死,我們的女兒沒死,一切都還來得及。”便半跪著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帶走,讓手下處理掉了我的父母和剩下的鄉親,而這裏處理的意思就是:我再也見不到他們了。

以後的事再有想象力的小說家也很難想象出來,我進了”他”的府中,當了”他”的”女兒“。才知道”他”是當朝的正議大夫行太子家令,借紫金魚袋上柱國慕容嘉賓,好大的一個官,還是當今皇帝的堂姐——餘姚縣主的丈夫,至於”我”,按“他”的說法,是他唯一的獨生女兒,小名叫:“燕燕”。從小到大都養在府裏,從來都沒有出去過半步,是真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千金大小姐。

我當然知道自己不是真的,但更知道隻要“他”覺得我是真的,我就是真的,“他“要覺得我不是真的,我就隻有莫名其妙消失的一條路,而我想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比什麼人都想,比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候都想,所以一切都盡力順著“他”的意思來,他喜歡下棋,我就經常徹夜打譜不睡覺隻為有能陪他一戰的棋力。他喜歡歌舞,我就玩命的練比最好的舞姬跳的更好,“他”喜歡吃鹹,我被鹽粒子齁的淚都要掉出來也要跟他吃的一樣,“他”想要女兒端莊,我就一天到晚十二個時辰擺張冷臉給下人看。

我竭盡全力愛好他的愛好,習慣他的習慣,學習他的所學,漸漸的,我比他的真女兒更像他的女兒,但我也漸漸變得不是自己了。

本來這樣的日子會一直過下去,直到那一天,那一件事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