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 明德新民 止於至善——儒家文化精神與理想人格(1 / 3)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大學》

子曰:“人而不仁,如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

——《論語》

中國傳統文化的主幹是儒、道、佛三家思想,其中儒家思想是核心。因此,要了解中國傳統文化首先應該了解儒學。

儒家思想是隨著時代的變遷而不斷演進的。孔子於春秋末期創立儒家學派,提出“克己複禮”、“仁者愛人”等一整套對後世產生巨大影響的政治倫理思想體係。戰國時期儒家分成八派,主張性善論的孟子學派和主張性惡論的荀子學派是最主要的兩派。至漢代,儒家思想經過董仲舒的改造而神學化,並由民間的一種學說變為官方的統治意識,取得了獨尊的地位。儒家思想在魏晉時受到玄學和佛教的挑戰,一度衰落,但它的綱常倫理觀念有利於封建統治,影響仍然很大。唐代孔穎達等人作五經正義,儒學再度被罩上耀眼的光環。到宋代,儒學吸收佛、道思想,更加完善和哲理化,稱為理學。後來理學發展為心學,成為明代的顯學。清代又出現提倡經世致用的實學。儒家思想的理論形態雖然不斷改變,但有其共同的基本特征。我們應從儒家的演變、發展中,進一步認識儒家的理想人格和人生哲學模式,實事求是地分析其曆史地位和作用。

第一節 先秦儒家人倫

〇先秦儒家

〇孔子的天命觀與仁、禮思想

〇孟子的仁政說與性善論

〇荀子的重法與性惡論

一、孔子與先秦儒家學派的初創

在向封建社會過渡的春秋戰國(即先秦)時期,產生了強烈的人文意識,一些學者通過對自然、社會和人生的觀察體驗,形成各具特色的學說。一時,百家爭鳴,蔚為壯觀,從而奠定了中國文化基本格局的基礎。

儒家思想是中國文化的主幹之一,產生於春秋戰國之際,以孔孟之學為其學術代表,主要有《周易》、《尚書》、《詩經》、《禮記》、《春秋》、《論語》、《孟子》等儒家經典。

孔子(公元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春秋末期魯國(今山東曲阜)人。他幼年喪父,過著貧賤的生活,青年時做過會計和牛羊管理人。他非常好學,曾學習過音樂,對古代的典章製度產生了濃厚興趣。大約30歲時,開始私人講學,這是他一生的主要事業。51歲出任魯國中都宰,後來升任司空、司寇。因不能實現政治思想,在54歲時離開魯國,帶著弟子遊說列國,14年間,到過宋、衛、陳、蔡、齊、曹、鄭、薛、葉、楚等國,自稱“如有用我者,吾其為東周乎”(《論語·陽貨》)。各諸侯國君主都不采納他的主張,等其再回魯國時,已68歲了。

孔子晚年致力於教育,並係統整理了《詩》、《書》等古代文獻。依據《史記·孔子世家》記載,他把記敘魯國史的《春秋》加以刪修,使之成為我國第一部編年體曆史著作。《論語》是他的弟子和再傳弟子整理的孔子言行錄,載有孔子與弟子間的談話,是後人研究孔子的基本資料。

孔子是儒家學派的創始人。“儒”的名稱,早在商代就有了,是對一種宗教職業人員的稱呼。這種人員的主要職責是主持祭祀和接待賓客,與這兩項職責相適應,需要掌握那些與迷信摻雜在一起的古代天文知識和禮儀規則。在宗教與政治合一的時代,儒的宗教職責與政治職責是分不開的。但春秋時代的儒,已經不再是與政治結合的神職人員,而成為以傳授禮儀知識謀生的自由職業者。他們出仕於朝堂,能夠為公卿盡其忠順;入居於家中,可對父兄盡其孝悌。遇事盡量按“禮”的規定約束自己,不飲酒亂其本性。孔子具備春秋時代儒的修養,也做過儒的事情,但他不是普通的儒,是一個有政治思想且學識淵博的儒。

孔子是中國曆史上第一個創辦私學的教育家。教育是孔子一生的主要事業。他依照“有教無類”(《論語·衛靈公》)的主張辦學,把社會上不同階層的人吸收到自己門下來,在幾十年中形成了一個很有影響的學派——儒家學派。孔子從事教育近半世紀,先後有弟子三千,兼通“六藝”者七十二人。不少弟子經學習之後,從事政治或教育活動,成為有政績、有名望的人。孔子的教育事業,對於打破貴族壟斷文化教育和貴族世襲官職的局麵起了重要作用。孔子死後,儒家分成八個派別,稱為儒家八派。子思、孟子兩派有承繼關係,思想傾向基本一致,自宋代後被尊為儒家正宗。荀子為代表的一派,與子思、孟子的思想有差別,當時也有很大影響。在後來的封建社會裏,統治者常常兼用荀子儒學和孟子儒學以統治人們的思想。

二、孔子的天命觀和仁、禮思想

在西周宗教思想體係中,天的觀念是西周全部曆史觀念、倫理觀念、政治觀念以及自然觀念的基礎。人們崇拜的天是活靈活現的人格神。在他們的觀念中,天的命令是準確無誤的。孔子沒有完全擺脫傳統的天命思想,他說:“獲罪於天,無所禱也。”(《論語·八佾》)他認為自己擔負著承繼古代文化的使命,而這使命是天賦予的。但是,孔子對“天命”的態度模棱兩可。一方麵,他一生孜孜不倦,“知其不可而為之”,似乎很不以“天命”為然;另一方麵,當他的理想不能實現,處處碰壁,追求落空時,特別是到了晚年,他又相信起天命來了。他自稱“五十而知天命”,又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君子“畏天命”,“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論語·季氏》),顯然在邏輯上互相矛盾。

“天命”是虛的,而禮樂則是現實的。禮起源於宗教儀式,用以表示對神靈和祖先的敬意。在宗教政治時代,作為祭祖的禮必然具有國家政治製度的意義。“禮”就其實質而言,是肯定和維護宗法主義等級森嚴的秩序的。因此,禮首先指社會政治製度,其次才是倫理道德規範。《禮記·曲禮》說:“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很明顯,孔子鼓吹的“禮”,是用以維係“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人倫關係的。

孔子關於禮的言論相當多,他是擁護周禮的,但他所說的禮,在範圍和含義上與西周有所不同,表現出對古代思想的改造。其一,補充了周禮。西周“禮不下庶人”,孔子打破了這一傳統,主張“齊之以禮”(《論語·為政》)。其二,孔子所說的禮的基本意思是禮儀、禮製,突出了現實政治的含義,崇敬鬼神的色彩被淡化了。

孔子重視禮,規定“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論語·顏淵》),不僅要求學生們知道禮樂條例,更要求學生們理解禮樂精神的實質和現實作用。他認為禮樂的作用是調和社會各階層之間的關係,這正是前代聖王之道的精神實質所在。統治者依禮辦事,才能更容易“使民”,並使統治階級內部各安其分,避免衝突。而士階層依禮“事君”,以禮約束自己的行為,恭敬地執行自己的職責,才能在社會上立足。這些必定會束縛人們的思想,扼殺人們生動活潑的創造精神。

禮是宗法社會的產物,它自然反映了宗法主義的社會關係,然而這並不是儒家禮樂觀念的全部內容,宗法觀念沒有完全限製儒家禮樂理論的發展,儒家也沒有停留於禮的狹隘的社會意義的層麵。他們將禮與樂相結合,不隻是把禮作為外在的、固定的行為規範,而是力圖進入精神的層麵,用禮樂激發和表達人類的感情,引導人們形成和諧友愛的人際關係。孔子說過:“禮雲禮雲,玉帛雲乎哉?樂雲樂雲,鍾鼓雲乎哉?”(《論語·陽貨》)意思是說,禮並不隻是擺玉器、絲帛這類禮器之事,樂也並非隻是擊鍾鼓這類樂器之事,人們不要注意禮樂外在的、形式的、次要的方麵,應努力達到它們深層次的內涵,即由禮樂培養內在的、純真美好的感情,進入一種崇高的精神境界。

孔子言必稱禮樂,從社會、政治、倫理諸方麵規定了禮樂的意義和作用。他把“禮樂”同“征伐”相提並論,列為天子應當關心並直接掌握其決定權的國家頭等大事。其弟子顏淵問他治國大事,孔子隻字不講政治方略、政策方針,而大講特講實行古代的禮樂。禮樂不僅是國家政治的根本,而且也是個人精神修養、人格完善的基本手段。由於孔子提倡,禮樂同仁義一樣,成為儒家最為重視的根本觀念,對中華民族的精神、中華文化的發展產生了深遠的影響。中國人自古以來就希望國家成為禮儀之邦,講究精神的高尚、人格的完善、言行的文雅,並且做到待人彬彬有禮、相互謙讓,這些都有助於古人擺脫遠古遺留下來的野蠻習性。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仁是春秋時代的新觀念,指一種美好的品德。孔子之前的《尚書》,隻在《金滕》篇一處出現“仁”字,即周公祈禱代武王而死時自稱“予仁者考”,而《論語》中的“仁”字則出現一百次以上。孔子竭力用“仁”這一範疇解決廣泛的問題,以仁釋禮,仁禮結合。他這麼做,從政治作用看,仁是禮的精神支柱;從修養主體看,恭、寬、信、敏、惠是實現仁的具體要求;從血緣關係看,孝悌是為仁之本;從人我關係看,忠恕是為仁之道。

孔子的仁是包羅從德的最高觀念到一般的道德規範的範疇,仁幾乎包含了一切優秀的道德品質。仁與傳統的孝和德也有關係,孝和德包括在仁之中,每一種美德都是仁的必要條件,全部美德的總和構成仁。如他所說:“好仁者,無以尚之。”(《論語·裏仁》)如果一個人能稱得上“仁”,那就是完善無缺的了。所以,一個人違背了任何一項道德要求,都可以被指責為“不仁”。仁的最終目的是治國安民。他強調了孝對於治國的意義,把孝納入仁的思想體係。孔子同樣突出了另一個道德範疇——德的政治含義,崇德尚文,反對武力征伐,是孔子針對霸道盛行的春秋社會提出的政治方案,從理論上來說,德自然包括於仁的思想體係之中。

孔子仁學思想的特點,一是服務於國家政治,二是植根於血緣基礎,三是強調倫理本位,四是重視主體能力,五是抑製個性欲望。總之,他把“仁”作為儒學的基礎範疇,探討人的價值。做一個完善的人,是孔子自始至終的理想,早期儒學也因此被稱為“人學”。

三、孟子的仁政說和性善論

繼承孔子儒學的兩大主要派別——孟子之儒和荀子之儒,分別從人性“性善”和“性惡”的角度,探討了“人”的本性,成為先秦儒學人情化的代表。

孟子(公元前372—前289),名軻,字子輿,戰國鄒(今山東鄒城)人,是孔子的第四代弟子。他曾遊說齊、梁、魯、鄒、滕、薛、宋等國,做過齊宣王的客卿。但是,他的學說卻被認為“迂遠而闊於事情”,得不到當政者采納。晚年,他與弟子萬章等人埋頭著述,有《孟子》七篇傳世。孟子被尊為封建社會的“亞聖”,是儒家學派中地位僅次於孔子的思想家。

孟子受業於孔門,以孔子的繼承人自居。其仁政主張、性善學說、“萬物皆備於我”(《孟子·盡心上》)的觀點,都與孔子思想有淵源關係,並對孔子思想有新的發揮。

從孔子主張“德治”到孟子提出“仁政”,是儒家政治學說的重大發展。孔子主張的“德治”和“仁”,基本內容屬於道德倫理範疇,還不是政治學說。曾子主張以哀憐之心執行刑罰,開始將“仁”擴展到政治領域。孟子進而將“仁”的思想發展為係統的“仁政”學說,提出“仁政”說和“性善”論,反映出倫理本位的人本主義思想,從而為後來中國封建社會儒家的政治思想奠定了理論基礎。

孟子的“仁政”學說,在經濟關係方麵主張“製民之產”,反對橫征暴斂,使百姓能夠生活下去,以保持小生產的相對穩定性。在政治關係方麵則是一種道德政治的理想,也叫作“王道”,與之對立的暴力政治則被稱為“霸道”。他不但認識到“諸侯之寶三:土地、人民、政事”,而且反對“以力服人”的霸道,倡導“以德服人”的王道,勸諸侯君主“以德王天下”,著眼於爭取民心,“保民而王”(《孟子·梁惠王上》)。

孟子的道德政治思想發展了古代的“民本”思想。根據《尚書》中的“民惟邦本,本固邦寧”,他進一步提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孟子·盡心下》)。並舉例說:一個地方百裏的小國,隻要施仁政於民,教之以忠信,便可以用棍棒打敗秦楚的堅甲利兵。在孟子看來,依靠道德使人民服從,人民就會心悅誠服,像七十子歸服孔子一樣。他還說,商湯統一天下時,先向東方進軍,西方的百姓就不高興;先向南方進軍,北方的百姓也不高興,都希望商湯先來到自己的地方,人們盼望商湯的心情,就像久旱盼望大雨一樣。

孟子繼承孔子的倫理思想,其主要貢獻是把倫理範疇與性善說聯係起來,作了比較深刻的探討。仁政學說的基礎是性善論,孟子想著重說明人們的道德修養不僅必要,而且可能。他說:“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仁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弗思耳矣。”(《孟子·告子上》)

孟子認為,人們的惻隱、羞惡、恭敬、是非“四心”生來俱有,已包含著仁、義、禮、智“四端”的萌芽。人們經過後天的努力,將“四端”發揚光大,仁義禮智的品德就會像火一樣燃燒起來。“四端”是孟子倫理思想的主要範疇,是處理“五倫”關係的規範。“五倫”是君臣、父子、兄弟、夫婦、朋友五種主要的社會關係。“五倫”不是平列的,主要指君臣、父子關係;“四端”也不是平列的,主要是仁義。追求禮義仁智,必須以義為榮,以利為恥。孟子特別強調仁、義,原因是他認為“未有仁而遺其親者也,未有義而後其君者也”(《孟子·梁惠王上》)。可見,其著眼點主要還是政治關係。與孔子的倫理思想相比,孟子將仁、義並稱,明顯地提高了義的重要性。他又明確地把禮作為“節文”,即仁義的形式,而不再像孔子那樣講“克己複禮為仁”。孟子的這些論述,反映了時代進步的潮流。

孟子還建構了一個“天人合一”的思維模式,以及與之相應的盡心、知性、知天的認識路線。他把心、性與天聯係起來,沿著孔子的思路,發展改造殷周傳統的天命思想,形成一套倫理化的世界觀。他說:“盡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者,則知天矣。存其心,養其性,所以事天也。天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孟子·盡心上》)這段話已包括孟子在世界觀方麵的基本環節、修養方法和修養目標。

孟子講的心和性,指善心和善性,心與性實際是一回事。盡心、知性就是保持和發展善心、善性。他認為仁、義、禮、智等道德觀念是人心固有的,不慮而知,不學而能,叫良知、良能。例如,兩三歲的小孩知道愛戴父母,長大後知道恭敬兄長,就是這種“良知”、“良能”。人有良知、良能,說明人性生來是善的。但先天的善並不牢固,也不完滿,隻能說是善的萌芽,所以叫“善端”。如不努力保持和發展先天之善,便可能受積習和不良環境的影響而失去它,變得與禽獸無異。

盡心、知性、知天作為孟子世界觀的幾個要素,其出發點和歸宿都在於強調人的主觀精神的作用,肯定人的作為,實際內容就是“四端”、“五倫”的道德意識。孟子把盡心、知性與知天、知命相聯係,說明他多少吸收了傳統的天命論。他的世界觀在許多地方是矛盾的,如既講君權天授,又講君權民授,而天授是虛的,民授才起實際作用。他還認為,聖王賢相是盡心、知性、知命的先知先覺者,“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指賢臣)”(《孟子·公孫醜下》)。把人的主觀能動性提高到道德境界,主張人的積極有為的活動,這是孟子思想的特色,對中國古代文化有著深遠的影響。但是他把這一點過分地誇大,以為隻要反求諸己,專心致誌地向內心追求,就會得到一切,而從精神上獲得極大的幸福和快樂,“萬物皆備於我,反身而誠,樂莫大焉”(《孟子·盡心上》),這就誇大了道德意識的作用。

四、荀子的隆禮重法和性惡論

荀子(約公元前298—前238),名況,字卿,戰國末年趙國人。早年遊學於齊,三度為稷下學宮祭酒。公元前255年,他被楚相春申君用為蘭陵令,春申君死後免官,居蘭陵授徒著書終生,其著作由後人輯為《荀子》32篇。荀子尊崇孔子,又廣泛吸取各家學說的精華,成為先秦百家之學的總結者,但他沒有能夠完成統一思想的曆史重任。

荀子屬於儒家的重要代表,但是較為激進,既主張“隆禮”,又要求“重法”,與孟子為代表的儒家派別有著明顯區別。

在戰國時期生產力和科技都有較大發展的曆史條件下,荀子的學術主張適應於建立中央集權的統一封建國家的要求,也適合取得政權的地主階級的需要。他提出“天人相分”、“人定勝天”的理論,比較徹底地否定了傳統天命思想。這是對先秦天人關係爭論所作的一個很有科學價值的總結,在古代思想史上具有劃時代的意義。這一理論在他的《天論》篇有係統的論述,《禮運》、《王製》、《富國》等篇也從不同側麵作了發揮。

他明確提出,天是無意誌、無目的的自然界。“列星隨旋,日月遞照,四時代禦,陰陽大化,風雨博施,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不見其事而見其功,夫是之謂神。皆知其所以成,莫知其無形,夫是之謂天。”(《荀子·天論》)他認為,人有認識客觀事物的能力,客觀事物有可被認識的性質。“凡以知,人之性也;可以知,物之理也。”(《荀子·解蔽》)以上說明,他在承認客觀事物獨立於人的意識之外的前提下,承認了世界的可知性;他不僅承認事物發展有客觀規律,而且強調主體能動作用。

與孟子的思想主張不同,荀子主張“性惡”論,提出了“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荀子·性惡》)的著名觀點。其“性惡”論包括三個環節:一是把人性惡規定為先天的自然性;二是認為人性與社會道德規範不相協調;三是主張“化性起偽”,即通過人為努力轉化所謂“惡”的人性,獲得所謂“善”的品質,使之符合封建道德規範。從“性本惡”出發,他認為經過學習和教化,人皆可以為堯舜,從而實現矛盾的轉化。

荀子的“性惡”論和孟子的“性善”論是戰國時代的兩種人性學說,其差異在於:“性惡”論強調“性偽之分”,是以“天人相分”思想為基礎的;“性善”論強調天賦“四端”,是以“天人合一”思想為基礎的。“性惡”論否認天賦道德觀點的存在;“性善”論承認天賦道德觀點的存在。“性惡”論以人類物質生活作為研究人性的出發點,認為社會紛爭動亂是人們追求物質利益的必然結果;“性善”論以先天道德觀念作為研究人性的出發點,把社會紛爭動亂的原因歸結於道德觀點的喪失。由此可見,“性惡”論較之“性善”論,包含了更深刻的內容。當然這兩種人性學說也有共同點:兩者所說的人性都是先天具有的人類本性,而不是現實社會關係中的具體的人性,因而都是抽象的人性。兩者都在探討人的本性,雖然其對人性問題的研究局限在“善”、“惡”評價上,但都把“善”、“惡”看成超曆史的範疇。

與“性惡”論密切相關,荀子在社會思想方麵提出“明分使群”的社會起源說。“人類)離居不相待則貧,群而無分則爭。窮者患也,爭者禍也。救患除禍,則莫若明分使群矣。”“禮者,貴賤有等,長幼有差,貧富輕重皆有稱者也。”(《荀子·富國》)他還具體地講到禮對不同社會地位的人的要求:君要“以禮分施,均遍而不偏”,臣要“以禮待君,忠順而不懈”,父要“寬惠而有禮”,子要“敬愛而致恭”,兄要“慈愛而見友”,弟要“敬詘而不苟”,夫要“致功而不流,致臨而有辨”,妻要“夫有禮則柔從聽侍,夫無禮則恐而自竦也”(《荀子·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