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京劇《海港》編創演出的前前後後(2)(2 / 3)

張春橋這一席話弄得新劇組的同誌大惑不解。因為他的意見中不少是互相矛盾的,比如他要京劇本照淮劇本演,可是又提出要把原來教育青年的主題改成國際主義主題,把原來有思想差別的金樹英與劉大江改成沒有差別,更為離奇的是為了激化戲中矛盾,要把玻璃纖維寫成是有毒的。當時劇組同誌就告訴張春橋,生活中玻璃纖維是沒有毒的,吃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在裝卸中,散包不能上船,混進了雜質的米包更不能上船。可是張春橋就是不聽。後來彩排後,上海廣播電台有位同誌看了演出,特地向劇組指出,玻璃纖維是無毒的,你們這樣寫,將來廣播出去,外國人聽了會問,你們中國的玻璃纖維怎麼是有毒的,這樣會鬧笑話,甚至出問題。張春橋聽後竟不耐煩地說:“他們電台也管得太寬了。”仍舊置之不理。

重新組建的五人編劇組立刻投入了改編工作,因為這些同誌各有所長,寫出來的唱詞風格不很統一,金樹英的唱詞是新詩式的,劉大的唱詞略帶雜文味,王德貴的唱詞有些老京戲味兒。寫作時大家十分拘謹,不能寫壞青年,錯誤思想一露頭,就幫助,一幫助就解決。憶苦思甜也有些無的放矢。

5月份,修改稿出來,6月7日在上海藝術劇場彩排,由蔡瑤銑扮演金樹英,因此這一稿簡稱“蔡本”。6月11日在錦江飯店小禮堂舉行座談會。參加會議的有市委書記陳丕顯,文化局局長孟波、李太成,劇組的何慢、鄭拾風、聞捷、於會泳、郭炎生、李曉民。參加會的人都到了,等了一段時間,不見“客人”出來,這時小禮堂舞台帷幕徐徐拉開,隻見台中間放著一張小方桌,桌上放著一台錄音機。一會兒,錄音機放出了江青對《海港早晨》的意見。江青本人不露麵,竟用錄音機發表意見,如此傲慢地對待市委領導和創作人員,使許多同誌感到驚愕。江青認為這一稿是“無衝突論”,沒戲了!她說,要在淮劇的基礎上突出金樹英和劉大江,又講沒有矛盾就沒有戲。餘寶昌要承認錯誤,不要把他的問題寫成品質問題,他的本質是好的,隻是受到資產階級思想的影響。她還說:蔡瑤銑演的金樹英不像,太學生氣,像個女教師。江青還說,“要寫矛盾,要寫階級鬥爭,無論是敵我矛盾,還是人民內部矛盾,都要寫階級鬥爭。”

“無衝突論”比“中間人物論”更加嚇人,因為當時把文藝中的無衝突論說成是政治方麵的“階級鬥爭熄滅論”在文藝方麵的反映。這樣,“蔡本”又因被戴上了“無衝突論”的帽子,而結束了它的演出曆史。

令人啼笑皆非的“寫真實論”

寫一稿,被否定一稿,大家都感到左右為難,束手無策。有人把劇組的這種尷尬,與被“開除”出劇組的楊村彬談及,他開玩笑地說:“《海港早晨》真是苦海無邊啊!”不料後來在“文化大革命”中他竟被扣上“破壞樣板戲”的罪名,受到了批鬥。陳丕顯同誌很同情編劇的處境,說這真是一塊硬骨頭,是不是另外搞《幸福的港灣》吧!有位編劇說:“小說《幸福的港灣》報紙上已經在批判了。”後來張春橋知道了這件事,輕蔑地說:“阿丕,他懂什麼?”張春橋又對編劇們說:“你們得好好幹,我們現在是一條船上的人了,搞不好,大家都要落水!”

10月初,奉江青、張春橋之命,劇組再次下碼頭,張春橋要編劇在碼頭生活基礎上重新結構一個故事,但編劇彙報短時間內結構不起來。1965年四季度為了“投石問路”,劇組決定一部分人研究前兩稿,讓鄭拾風同誌一人單獨試寫一稿。這一稿主要是對江青說的餘寶昌受資產階級思想影響作了具體描寫,如聽壞書、學壞樣等等。劇名改為《碼頭風雷》。江青、張春橋卻又認為對陰暗麵暴露得太多,於是戲沒有排演就被以“寫真實論”的罪名給否定了。

這樣,江青等人在《座談會紀要》中製造的所謂“黑八論”,《海港早晨》一個戲就挨到了“中間人物論”、“無衝突論”、“寫真實論”等三個黑論,可稱是“占盡了風流”。

《碼頭風雷》沒通過,又回到第一稿、第二稿,在綜合這兩稿的基礎上,加工改成了第四稿。由於江青不滿意蔡瑤銑的表演,由江青拍板,從數千裏之外的寧夏調來了李麗芳同誌擔任主角。這一稿簡稱“李本”,角色的名字也都根據張春橋的決定改了,金樹英改名方海珍,劉大江改名高誌揚,餘寶昌改名韓小強,王德貴改名馬洪亮。並刪去了馬洪亮與韓小強的舅甥關係,隻有老工人與青年工人的“階級關係”。為此,張春橋還對李太成同誌上了“階級鬥爭”課,竟說“人都是受社會、階級教育決定的,與親屬沒大關係”(在後來的演出中,又莫名其妙地恢複了舅甥關係)這一稿餘母、劉妻、洪鈴都被刪掉了,錢守維由愛護青年工人的老倉庫保管員改為暗藏的階級敵人,以加強“階級鬥爭”。劇本改名《海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