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原聽完後扭頭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要幹什麼,我並不看他,等著張皓回答。
張皓似乎沒經過考慮,笑著說:“這個問題很有趣啊,你的思維還真是天馬行空。我覺得這種情況應該和高位截癱有些相似,高位截癱的病人會失去頭以下肢體的本體知覺,感覺頭以下的身體都沒有了。理論上來說,被砍頭的感覺應該和高位截癱是是一樣的,感覺身體離開了頭部,也就是你說的身體掉了。”
聽完這番話,我心裏就明白他有幾斤幾兩了,毫不客氣的說:“張老師,我並不認同你的說法。感覺和意識是大腦皮質高級中樞的功能,而越是高級的功能越是脆弱,必須依賴良好的供血和供氧。人在頭被砍掉的時候,瞬間就失掉了血壓,沒有了供血和供氧,大腦是怎麼能維持感覺這種複雜功能呢?”我停頓了一下,繼續說,“張老師,我做手術前一直在福利院生活,福利院有個老奶奶,今年應該有104歲了,她身體特別好,頭不暈,眼也不花,一頓能吃三碗飯,你知道什麼原因嗎?”
張皓訕訕的,“不,不知道,和這個問題有什麼關係嗎?”
我還是一本正經,“因為這個老奶奶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從不管其他不該管的閑事。”
馬原扭頭看著我,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何博士嘴角微微抽動,似乎強忍著笑,可惜我看不到張皓那因為尷尬而變紅的臉。
馬原想緩解這尷尬,“李聰就是愛開玩笑,小張你別介意,嗬嗬!”
“沒,沒事。”
隨後一路無話。
到達酒店的時候,馬原所說的不公平再一次發生。何教授被主辦方安排入住五星級的金茂君悅酒店,我和馬原隻能住在附近的如家快捷酒店,而且兩人一間房。馬原雖然嘴上沒說,但我能看出他心裏不痛快。
吃過晚飯,回到房間,時間還早,我掏出一本印度語版精神病理學雜誌隨意翻閱。雖然這次大會我不算受邀請業內人士,但我很願意學習一些知識,何況這些知識和我的手術有關係。
突然我看到一篇文章,抬頭問:“馬老師,我剛看到一篇文章,塔希姆·辛教授更早提出的一項理論,好像和對我所做的手術十分相似。按他的說法,手術效果持續時間可能不會持久。”
“你說誰?”他皺了下眉頭問我。
“塔希姆·辛,印度的神經學教授,最新一期《印度精神病理學雜誌》上刊登的。”我揚了揚手裏的書。
“哦!這個我不太清楚,這篇論文應該還沒翻譯成中文。”
“你可以看看,我倒是很關心這種說法,但願何教授和你們能解決這一問題。”我將書遞過去。
“不,不,李聰,不是每個人都有你那樣的語言天賦。”馬原擺了擺手。
“你是說你不懂印度語?”我很驚訝。
“你通曉幾種語言?”我問他。
“英文、日語僅限於讀寫”
“俄語、法語和德語全都不會?”
他提醒我說他隻是個腦外科醫生,同時還要參與研究所的研究,學習語言的時間相當有限。
談到這裏,我可以明顯看出來,他很想在這個節骨眼上就此打住,但我還無意鬆手,十分想知道他究竟懂多少事。
後來,我終於發現了。物理學方麵:僅止於量子磁場理論;地質學方麵:對於地形學、地層學、岩石學方麵毫無所知;個體和總體經濟也毫無涉獵;對於數學的初階知識——變分法稍有認識,但對於巴拿赫代數和黎曼複數則完全沒有接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