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蟾像個偷兒一般溜進夏金桂的屋子,賊溜溜的眼睛往裏瞟著。作為夏金桂最得力也最信任的大丫頭,她這點心機還是有的。夏金桂在床*上擺出的那副美人春睡的模樣,大多是寶蟾給她的建議,就連金桂瞧上年輕俊俏的賈玨,有心勾引卻無計可施,寶蟾卻早已對賈玨垂涎三尺,恨不得拔個頭籌嚐嚐鮮。為了盡快攻下賈玨的防線,寶蟾向夏金桂獻了一計說道:“奶奶想,哪個耗子不偷油呢,他也不過怕事情不密,大家鬧出亂子來不好看。”於是向夏金桂提出:一是放長線釣大魚,具體的辦法是:“時常在他身上不周不備的去張羅張羅。他是個小叔子,又沒娶媳婦兒,奶奶就多盡點心兒和他貼個好兒,別人也說不出什麼來。過幾天他感奶奶的情,他自然要謝候奶奶。那時奶奶再備點東西兒在咱們屋裏,我幫著奶奶灌醉了他,怕跑了不成?”二是威逼陷害:“他要不應,咱們索性鬧起來,就說他調戲奶奶。他害怕,他自然得順著咱們的手兒。”誰知那日卻被王府派來的人給攪合了,賈玨吃那一嚇,再也不敢住在內書房,隻尋了個下人的住處歇了。寶蟾是個工於心計的女人,她聽見賈璉夫妻的爭吵,知道夏金桂在裏麵沒討得好處,若貿然進去說不得便被夏金桂當做出氣筒打罵一番。而且她冷眼瞧著,自家這位爺從外麵回來一定聽著了風言風語,自己一個丫頭沒什麼,隻是屋裏這位奶奶可不是個能委屈自己的,若是真吵嚷開來她大不了被休回娘家,而寶蟾一個通房丫頭說不定就要麵臨被賣的命運。雖然賈家已經敗落,可畢竟知根知底,總比被賣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要好的多,所以寶蟾決定為自己爭取一下。
本想勸著夏金桂跟賈璉軟和一分,再由自己去跟二爺說和,說不定賈璉看在夏金桂豐厚的嫁妝份上還能有幾分轉圜的餘地。再不濟,自己可以跟二爺訴訴苦,將夏金桂做的幾件惡事說出來,把自己摘幹淨,這樣多少也會被留下。寶蟾打定主意,撩起了內室的簾子,隻聽一聲震耳欲聾的驚呼,唬的外麵幾個婆子丫頭趕忙跑進來問是何事。呈現在眾人麵前的便是一具怒目圓瞪的駭人屍首,屍體躺在桌子下麵,頭磕在桌角尖銳的凸起上,頭下麵的毯子都被殷紅的血浸透了。旁邊不遠處的寶蟾仍然止不住的尖聲驚叫著,唬的整個人坐在地上抱著身子打哆嗦。那死去的不是別人,正是夏金桂。幾個婆子丫頭也唬的半死,忙讓一人去回了王夫人。那老婆子慌慌張張的走來,到王夫人裏間屋內,也沒說請安,便道:“二夫人,我們那裏出了大事,可了不得了。”王夫人聽了,便問:“鬧出什麼事來?”那婆子又說:“了不得,了不得!”王夫人哼道:“糊塗東西!有要緊事你到底說啊!”婆子便說:“我們家二爺不在家,一個男人也沒有。這件事情出來怎麼辦!要求太太打發幾位爺們去料理料理。”王夫人聽著不懂,便急著道:“究竟要爺們去幹什麼事?”婆子道:“我們二*奶奶死了。”王夫人聽了,便啐道:“這種女人死,死了罷咧,也值得大驚小怪的!”婆子道:“不是好好兒死的,是橫死的。快求太太打發人去辦辦。”王夫人問道:“你們二爺呢?”那婆子哪裏知道,隻嚷嚷道:“哪裏知道我們爺的去處,那二*奶奶一腦袋的血還在那躺著哪!”說著就急著要走。王夫人問也問不明白,隻得先讓賈玨賈蘭過去。
邢夫人本是夏金桂正經的婆婆,但她自從巧姐回來之後一直在房裏裝病,這些事情盡是不管的。巧姐、豐兒聽說夏金桂死了,也都吃了一驚。賈玨賈蘭過去問話,免不得先將寶蟾綁了起來。寶蟾一見人過來拿繩子綁她,便吵嚷起來。對著賈玨嘴裏什麼渾話都往外說:“六爺,想當初我和奶奶對你可不薄,如今奶奶屍骨未寒,你就這般對我?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賈玨氣的滿臉鐵青,賈蘭最是厭惡這種女人,吩咐了下人將她帶進去看管。寶蟾又怕又氣,止不住大聲喊道:“六爺,我看是你逼*奸不遂,害了我們奶奶吧!人在做天在看哪,你就不怕,唔唔……”那婆子嫌她聒噪,嘴裏吐出來的話沒半點把門的,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張汗巾子狠狠的塞在寶蟾口中。這汗巾子是這婆子平時擦汗用的,她又有狐臭,所以上麵的味道又酸又臭,惡心的寶蟾連連作嘔,連眼白都翻了出來。婆子們最厭寶蟾的為人,粗手重腳的把她捆好,扔在了柴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