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墨眸中滿是柔情,似要化出水來。
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的糾結和自私是多麼的可笑。看著他和那女子親昵的動作,我卻有種被背叛、被拋棄的感覺。
醋意上頭,當即我便是尖銳而肆無忌憚地喊著他的名字,並伸手欲將他和那礙眼的女人分開。我已是什麼都不願去思考,隻想做著這般潑辣刻薄的行為。
我突然的舉動讓床幔上的兩人明顯愣了,他墨眸中有著震驚,隨即便是無奈。
“若香,別胡鬧。”
他的聲音溫柔,卻是生生地將我的淚水給逼了出來,我哽咽著聲音,卻仍是不肯放開那女子的手。
第一次感覺,在他身旁的時間是那麼的漫長。
許是我的不安局促,讓他不自在。他借口頭疼,讓我替他熬碗藥湯。那個女子也用著眸子打量著我,儼然是女主人的姿態。
我不再倔強,如同最初見到他一般,奪門跑了出去。
冬日嚴寒的天空,漫天陰沉沉的濃霧,壓在我的頭頂上。我的呼吸有些局促,鼻子也凍得發酸,垂頭一望,我的十指也是紅腫,爹爹曾經說過我是個讓人疼的孩子,所以皮膚也是脆弱,可是再也沒有爹爹的藥草替我塗抹了。
那日晚上,我執意地留在他的身旁。那個叫做嵐依的女子並沒有留在山莊,她似乎有著自己的事要忙。我很奇怪,他為什麼不留她在身旁,明明是那麼的思念。
而這些都與我無關。
在今天白日裏,我已是下了決定,為了爹娘而報仇,而不要再次為他的愛情所左右。但內心的想法卻不能忽視,還有一個原因,就是我不想再讓他看見自己那般醋意尖酸的模樣,那般醜陋的神情,連自己都不喜歡。
他抵不過我的連連追問,告訴了我,那個讓大發叔下盅毒害他的人,是垵苠國當朝的太子,他因為協助著另一個王爺奪儲,而被太子記恨。
“對不起。”他墨眸一片歉意,柔和如水。
我沉沉地看著他,緊咬著下唇,點了點頭。我知道他在為爹娘的死而道歉,因為他的關係才被連累的。而這番歉意讓他對自己加倍的好,卻讓我誤會了同情與愛情間的鑒定。
再次見到桃花綻放,我已是在垵苠國皇宮內。
我看著這溫煦的陽光溫柔地灑在東宮紅牆的鎏金色琉璃瓦上,反襯蕩漾著五彩光芒,輾轉纏綿。東宮後院內植著數株桃樹,驚蟄時節後,桃花絢麗地開滿枝頭,淺淺嫩嫩的,如同少女一抹羞澀的紅暈。
因此那場漫天綻放的桃花,便成了我的名字——若香。
突然一陣大風吹過,數瓣桃花飄揚地散落在空中,婉轉著美好的弧度掉落在地上。我心生惆悵,伸出手去。一瓣粉白相間的桃花緩緩地落在掌心之中,帶著春日裏輕輕的寒意。
我垂眸凝視著那瓣桃花,愣愣地出神。我與他之間的每一個場景都似乎還曆曆在目,卻又覺得越來越遠的虛無,猶如做了一場夢般。就連那最後我醋意橫生,醜態百出的模樣,也是恍如隔世般虛幻。
我終究還是沒能夠逃出那作繭自縛的醋意,險些害死了他。
而如今的我,已是在這東宮內待了一段時間了,每日能夠看著那仇人就在自己的身旁,仿佛隻要我一掐手指,就能讓盅蟲將他折磨至死。
這般快意的想法,在我的腦海中反複地演練,而我卻是忍了下來。太子對權勢的欲望像是個血盆大口的野獸,遲早他會被自己所吞噬。那般失去權勢的痛苦,比讓他死還來得痛苦。
突然耳畔傳來了沙沙襦裙的擺動聲。
我斂眸微笑,隱去了眸角內的肆意光芒。恭敬地彎下身,喚著來人的封號。
那傲慢的公主用鼻音哼了一聲,遂擺動著婀娜的身姿往著東宮內走去。那精致的錦頭鞋將滿地的桃花瓣深深地踩入了泥土中。
她是太子的妹妹,當朝皇後的另一個孩子,性格跋扈傲人,似乎整個後宮已是她的天下。且不知她這般肆意妄為的性格,最是能讓人操控。
我望著滿地的桃花殘破的景象,嘴角勾起了笑意,在這片桃樹下,我那些可愛的盅蟲正汲取著這漫天的邪佞陰氣,慢慢地成長。
再次見到嵐依時,我已是成了那傲慢公主白菲容的奴婢,跟在她的身後,去了皇上新冊封公主的寢宮。
在去那寢宮的一路上,白菲容重重地哼著氣,那錦頭鞋也是狠狠地踩在青石板上。我垂著腦袋,嘴角的笑意無人察覺。這個公主剛剛失了勢,皇上將她那不可一世的母後貶為妃子,禁閉在冷宮,而太子也是處在東宮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