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廢話，滾！”蔡磊一腳踢了過去，龍宵立刻閃開，奪門就走，在外麵笑嘻嘻道：“好好考慮考慮，我等你們好消息。”
“媽的，不要臉！”蔡磊罵了一句，轉而關切道：“哥，喝粥。”
又過了半小時，蔡磊困意上來，站起來道：“哥，你休息吧，我先去睡了，有事大聲喊我就行。”
於是外麵響起了低聲的交談。
“這次至少五五分吧，前麵你可賺足了錢！”
“行，這還不行嗎？那些公子哥有錢得很，你們倆好好表現，別再像上一次一樣砸了，那我就真翻臉了！”
“放心吧，但這次我哥不能去了。”
“成，他傷得不輕，你先去，等他傷好了再讓他走馬上陣，殺個天翻地覆！”
“去你大爺的，你們誰他媽也不要打我哥的主意。”
然後就沒了聲音，隻有踏雪的腳步聲，很輕，咯吱——
又是寂靜，他阻止不了蔡磊去賣命，隻能帶著愧疚與寂寞為伍，土坯牆麵有一種很想用手指去劃出痕跡的衝動。
他現在抑製不住這種衝動，拿著碳灰在土牆上一筆一劃的寫著自己心情，那姑且稱為一種抒發吧。
聖人牛逼兮身披霞光，光被四表兮上下敬仰。
蠅蟻之輩兮隻求安生，我非聖人兮誤入帝鄉。
汝輩怠慢兮合乎情理，八方不容兮錐足之殤。
披荊斬棘兮手提寶劍，欲報深仇兮隻怕夭亡。
鯤之厥大兮擊水三千，鵬之扶搖兮遨遊九天。
我當縱橫兮欺天霸世，凱旋之日兮大會飛仙。
寫罷，大喝三口粥，仿佛身上的痛楚都沒了，他現在真想海飲幾碗鄉愁，仗劍殺盡不平。
也枉然，四顧之下，唯有一碳條而已，還說什麼仗劍？
“侯爺此時若有雅興，何不隨我一覽雪景？”一個聲音忽然響起，倒讓蔡燁嚇了一大跳，剛才的豪情一下就沒了，他已聽出這個聲音，半年不見，他仍然記得。
因為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聽到的聲音——那個捧著古書的老婆婆。
她罩在黑袍之中，隻露出一張蒼老的臉和塌下的眼皮，但那慈祥的笑容讓蔡燁有些摸不著頭腦，這老太太何時變得這麼有親和力？
扯！
今天的窘境，有一半都要歸咎於這老太婆身上，蔡燁對他絕沒有半點的親切感。
“你一定在恨老身，當日是老身命人把你綁了，說你毫無修為，也非聖人，弄得現在你一身傷痛，窘迫困苦，獨自在這裏自歎自哀，題了一牆的憤懣。”
蔡燁嗬嗬一笑，反問道：“非此，難道要感謝你嘍？”
“你應當感謝老身，甚至可以給老身鞠躬，您是聖人之軀，但這一鞠躬老身還是當得起的。”
“你想讓我跪下還不是一句話的事，還用得著跟我客氣？”
老婦用怪異的笑聲道：“看來侯爺真的一肚子怨氣了。”
“您別提這侯爺兩個字，我們這算什麼？那長相慈祥，卻做事凶惡的老侯爺也是侯爺，憑什麼我弟弟斷了手指，我一劍被刺穿？”
“看來你惹到麻煩了。”老婦微微一笑：“拜劍侯是前朝封的十九個一等侯裏最強大的人，雖然老了，修為卻更厚實，現在說他是丹陽國排進前十的高手都不誇張，你能活著，是運氣啊。”
老婦說話都帶著笑容，但蔡燁實在提不起精神，他擺了擺手道：“這個不重要了，反正已經這樣，你是來請我的吧。”
——用鐵索和刀劍請我再去丟一次人而已，我丟的人已經夠多，不在乎了。
這次不是刀劍，也不是鐵索，是轎子。
類似於南方所用的滑竿，青銅打造，上有大氅鋪著，柔軟的很，雪落在上麵，車旁的護衛用柔和的道氣摧開了雪花，那座位上依然幹燥。
宅院外擠滿了人，爭相目睹聖人被接進皇宮享受供奉去了，人人拱手膜拜，看起來對他很是敬畏，蔡燁冷冷一笑，人飲冷水冷暖自知，皇室對他什麼樣，他清楚的很。
麵對老婦那詭異的笑容，蔡燁想也不想就坐上了那溫暖幹燥的座位上去，然後起哨開拔，一路往西走去。
皇宮在北，他們竟不是朝著皇宮去的。
雪越下越大，如果聚精會神的盯著一片地方，那紛揚落下的雪很容易讓人眩暈，蔡燁裹住了毛皮大氅，一片寂靜的景象中，這一行人在別人的注目下來到了一座精致的宮殿裏，那門前橫匾上寫著三個大字——公主府。
公主？
那個殿上對他很客氣的美婦？
公主的確很美，是他見過兼具雍容華貴，姹女媚態與純美安寧的典範美女，第一眼看上去，大公主嘴角的一抹細紋不但沒有讓她顯得老，而且增長了一種絕世的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