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歇,舞停,她背過身去走下台。
“好!”
不知誰先喝彩,接著是整座大廳的人都在喝彩,興致勃勃地想讓她表演一曲。
走下台的向寒雪少了一絲風華絕代,這時候的她更像個大家閨家,微微一笑,緩緩說道:”寒雪有點累了,想休息。”
“那怎麼成!”伸手攔住她的是知府公子,錦衣華服,標準地紈誇子弟。
“公子若有興致,明天再來聽曲,可好?”向寒雪的笑容很溫柔,有種春風拂麵的感覺,但她的眼神卻不溫柔,夾雜著一絲銳利。
“什麼時候聽曲都一樣,我需要的是姑娘陪本公子一晚。”知府公子輕挑的手欲撫美人臉,卻被她躲過。
向寒雪來不及出聲罵人,另一聲雷吼卻在耳邊響起,一名男子自二樓躍下,輕輕鬆鬆落在她的身邊。
“放肆!”
來人正是西門恒生,站在二樓時他已認出台上唱曲跳舞的人正是前幾日救他的姑娘,恩人落難,他自然要出手相救。
“什麼人,居然敢來破壞本公子的好事!”知府公子臉色一變,顯然不相信這洛陽城內還有誰會不賣他爹的麵子---堂堂的知府大人。
“西門恒生。”
“西門恒生是什麼狗東西……你……你是西門恒生,那個……西門恒生!”風大閃了舌頭,知府公子的話說得結巴。
“在下正是西門恒生。”
“摯天堡的西門恒生?!”
“正是。”
知府公子臉色一變,忙道:“本公子還有事,先行一步。”
說完,人已奔出大廳,跑得有點狼狽。
西門恒生這四個字竟然能將一向橫行霸道的人嚇跑,可見他的威名是人盡皆知。錯!大錯大特!摯天堡的西門恒生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但在一般百姓眼中卻是無名小卒,能讓洛陽城內人人皆知的原因是,向家莊向江湖黑白兩道以重金發出通殺令,凡與西門恒生遇上,就等於與死神相見。
死亡人人都怕,自然有多遠躲著多遠,管它平日裏有多威風,留著性命最重要。
萬花樓原本繁華的場麵在一瞬間全部作鳥散狀,能逃命的都逃命去了,沒逃命的是因為沒法逃,誰讓她們是萬花樓的姑娘,想逃也沒法逃。
西門恒生冷酷地笑,往日是人人敬重的大俠人物,居然會變成凶神惡刹,人人避之不見,避而不談,生怕沾上一點就會死。
就這是人性,當你高高在上時,人人都來巴結,當你落難時,人人把你當瘟神。
“唉呀!瞧這是什麼與什麼呀!我這生意還要不要做?”倪紅玉一雙媚眼怨恨地瞪著禍害之首,若非他是萬花樓的大金主,她怎麼會留這禍害躲在這裏。
“嬤嬤不必擔心,所有的損失由我西門恒生一人承擔。”西門恒生倒是挺豪爽,拍著胸膛願意承擔所有損失。
“那怎麼好意思呢?!”倪紅玉嘴裏一揚,忙吩咐下手打點。“爺,你回屋裏歇著,我叫香雪今晚陪您。”
“不用了。”西門恒生走向一邊直喊無聊的女子,行以江湖之禮,“姑娘自稱是寒雪,不知姓什麼?”
“向!”向寒雪淡淡一笑,回答得非常禮貌,心裏卻是直咒罵,什麼人不好遇上,偏偏遇上這個人?!
“姓向?”心中一驚,西門恒生苦笑在心,他與姓向的人果然有緣。
殺他的人姓向,救他的人也姓向。
“姓向又怎麼啦!姓向的與你有仇嗎?”
“的確有仇。”非置他於死地不可。
“呃?!”沒料到她胡說八道的話成了真,向寒雪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西門恒生笑得很苦,眉宇間帶著一絲憂傷,“他要殺我,我無話可說,但他要殺我的理由,我卻不認同,那完全是一場誤會。”
“哦,說來聽聽,本小姐對故事挺感興趣的。”
“姑娘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免得惹來殺機。”江湖中人為名為利,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向寒雪見沒機會聽故事,隻得轉個彎問道:”那殺你的人是誰呀?這個總可以說的吧!”
“向無雪,洛陽向家的少爺。”
“向無雪?!”那個病少爺?!她沒聽錯吧!
見她的神情有異,西門大恒大膽一猜,”姑娘認識他?”
“何止認識,我還認了他做弟弟。”向寒雪臉色一變,對著高高搭起的台子吼道:“向無雪,你給我滾出來。”
從台子後麵澀生生地探出一個腦袋,臉色蒼白得不太正常,正是向家莊的少爺向無雪。
他心驚膽顫地走到怒氣衝天地向寒雪麵前,忙問:”寒雪姐,你怎麼生氣啦!”
“說!”她指指一旁的男人,口氣非常不友善,”你跟這個叫西門的家夥到底有什麼仇,非得殺個你死我活不可?”
“他?!”向無雪黑白分明的眼中有著仇恨,一種毀天滅地的仇恨,但他收藏得很好,隻將仇恨深埋在眼中,表情和動作無辜得如孩童,他輕輕一笑,笑得那麼天真,那麼可愛,他的眼眼盯著向寒雪,無視西門恒生一張鐵青有臉,”寒雪姐別聽他胡說,向家與西門家是世家,怎麼會有仇呢?”
“那他為什麼說你要殺他?”其中必有一人在說謊,是誰呢?向寒雪看看這個,又看看那人,想從兩個人的表情上看出一點端倪。
一個是臉色蒼白神情無辜,另一個是臉色鐵青神情激動,兩個人都是一樣的令人捉摸不透,為難她這個一向八麵玲瓏的魔女,玩起我猜我猜我猜猜猜的遊戲。
人心最難猜測了,擅使心機叫人防不勝防。
“西門大哥一定弄錯了,無雪自幼抱病在身,連府門都很少離開半步,怎會做出如此惡毒之事。”
西門恒生先是一怔,既而放聲大笑,既然想玩他就奉陪到底。
“的確是我誤會,大家都當聽了一個笑話,聽過了就算了。”
向寒雪白他一眼,害她擔心,”那你還說得煞有其事?!”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的會變成假,假的又會成真。”他暗示的提醒。
“你在打什麼啞謎呀!”沒聽懂。
向無雪的臉色一變,他的話分明是針對他而說,不過他隱藏著不出聲。
“沒什麼。”他避開話題,“你什麼時候成了萬花樓的姑娘啦?”
“純屬玩票性質。”
“呃?!”
“沒聽懂就算了,具體的原因就不用說了,反正你隻要知道我是來玩的就行了。”
“你好像玩得有點過分了。”有哪家女子會在青樓裏玩,怕也隻有她有這樣的興趣。
“要你管!”她涼嗖嗖的丟出三個字,拉著一邊站著的向無雪找桌子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