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寒雪從來沒見過這種場麵,前一刻還說是仇人,下一刻卻已並肩而坐,關係好得像兄弟,你來我往的勸酒。
她是白擔心了,還以為跌進古代唯一認識的兩個人是仇敵,讓她這個夾在中間的魔女難以做人,誰知,她全都白擔心了,人家坐在酒桌上稱兄道弟,她倒成了多餘的。
看著他們喝酒的不止她一人,還有倪紅玉和香雪,萬花樓經那麼一鬧,早已變得冷冷清清,大部分的姑娘早已回房休息,不想休息的都在坐在一旁聊天。
“西門大哥,小弟敬您一杯,之前若有得罪之處還望見諒。”向無雪高舉酒杯,笑得一臉天真可愛,像個沒有心機的孩子。
“少爺,你已經喝了很多……”小蘭一臉擔憂地欲替他代喝,卻被他一手拂過,不讓她插手半分,這酒他是喝定了。
“我沒事,今天開心,多喝兩杯也是應該的。”酒量如何,自己心知肚明。
“可是,你的身體……”不宜飲太多酒。
“沒事……呃,我的酒……”不見了。向無雪望著已空無一物的右手,不明白明明還握在手中的杯子在何時被人拿走,搶他酒杯之人正是許久未出聲的向寒雪,她的臉色有點陰沉,似在壓抑著不快。
“這杯酒我來喝。”頭一仰,酒水滑入肚中,她的眼神清明,順手再為自己倒上一杯,“西門公子,無雪的身子骨一向很差,為了不打擾喝酒的雅興,我代我家小弟敬你三杯,算是陪罪。”
“向姑娘,你……”何必把酒當成水一樣喝?
“早已看出西門公子是豪邁不羈的俠客,我不管你與無雪之間有什麼瓜葛,隻希望這杯酒下肚之後,所有恩怨一筆勾消。”從此形同陌路,永不相見。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兩人之間暗潮洶湧,看似平靜的交談實則是暴風雨之前的征兆,一不小心就是一場腥風血雨,江湖中人最愛玩這一套。
電視上都這麼演,向寒雪暗忖,縱使她有魔法護身,也絲毫不敢怠慢,危險往往隱藏在暗處,令人防不勝防。
西門恒生先是一愣,繼而豪爽一笑,舉杯相碰,“有姑娘作保,一切都既往不咎。”
“難得西門公子賞臉,寒雪再敬你幾杯。”
向寒雪的酒量一向不錯,與人喝酒也一向大度,幾杯下肚難免越飲越凶,終至最後一發不可收拾,居然嫌小杯喝得不過癮,喚人換了個大碗,繼續要喝個不醉無歸。西門恒生也非等閑之輩,飲得越多越發清醒,但笑不語地與她大口飲酒。
“不瞞你說,我的外號叫千杯不醉,你倒了,我還未必能倒。”她欲將碗中酒一飲而盡,突地,碗在手中化成碎片,酒順著她的手臂濕了整個袖子。
“是哪個混蛋不長眼睛居然敢來破壞本小姐飲酒的興致。”
她的驚雷吼聲剛歇,自屋簷上躍下兩人,一男一女,男的長得很平凡,大街上隨手一抓都能一把,唯一特別之處是臉上有道疤,被火烙過的疤印,留在左臉頰上非常顯目;女的隻能用清秀來形容,秀秀氣氣地像小家碧玉,卻手持一把大刀,臉上布滿殺氣。
他們是一對夫妻,那男的正牽著女的手,眼中有著眷戀。
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一定會惹人注意的,盡管他們是如此平凡。
“你們是什麼人,闖入我萬花樓有何貴幹?”第一個衝上前問話的是倪紅玉,她顯然有點害怕女子手中的大刀,故而不敢靠得太近,生怕一個小心成為刀下亡魂。
刀疤男子一雙銳利的黑目來來回回巡視在場的人,最終將目標定在西門恒生身上,他冷冷地開口說道:”殺一個人。”
“殺……殺人?!”倪紅玉一驚,閃身躲入柱子後麵,這個時候她哪敢再出頭,沒被人一刀劈了是她幸運。
“殺人!”向寒雪像是聽到一個笑話,笑得很失態,一雙美目直打量這對奇怪的夫妻,要殺人隨時都可以,荒郊野外殺人更是上上之選,順便可以拋屍,又何必跑來妓院殺人,麻煩和目擊者一樣的多,徒增笑話。
更可笑的是,真要是想殺人何必到處嚷著要殺人,不怕人家把他當殺人犯關進大牢嗎?換作是她,一定會找一個風高夜黑的晚上,趁人熟睡之時,一刀結束那人的命,神不知鬼不覺。
可見眼前之人根本沒有作為殺人的自覺性。
“你笑什麼?”刀疤男子臉色一變,麵帶疑惑,何時西門恒生身邊出現這樣一個女子。
“笑你沒有一點常識。”
“什麼意思?!”刀疤男子難得沉不往氣問道。
“你一定不是當殺手的料,不然怎會連殺手規則都給忘了,最多就算個跑跑堂的,跑完了就趕快回去睡覺吧!”光是一張凶臉和一身殺氣有什麼用,正正經經地站出來,早就給了對方防備的機會。
“跑堂?!姑娘,你未免也太瞧不起人了。
“這不關瞧得起與瞧不起的問題,整天喊打喊殺有個什麼意思,今天你殺了別人,那明天呢,別人的親人又來殺你報仇,到頭來誰也逃不過一個死字,何必自找沒趣。”
她雖然喜歡看看一些武俠劇,但她更討厭血腥味。
“姑娘說得有理。”刀疤男子點點頭。
“憑你一個小姑娘也敢口出誑言,看刀!”沉不住氣的清秀女子揮刀而來,卻被麵前之人大聲喝止。
“慢著!”西門恒生挺身而出,將向寒雪護在身後,“你們要殺的人是我,何必為難人家姑娘,傳出去有損兩位的名聲。”
清秀女子一聽,果然收起刀子退回刀疤男子身邊,暫時不與她計較。
見她已無殺意,西門恒生雙手抱拳,“梁兄,別來無恙。”
“西門恒生,你別跟我稱兄道弟的,江湖中人現在對你是人人得而誅之。”梁鐵生一臉正氣,連臉上被火烙過的傷疤也正氣凜然。
梁鐵生出身神秘,使得一身好功夫,成為江湖上人人稱敬的大俠,妻子杜飛飛的身份更是神秘,隻知她的刀法怪異,行走江湖多年未曾遇到敵手。兩人很少在江湖上露麵,除了像武林大會那樣的大場麵會參加外,很少有機會能遇上這兩人。而如今兩人卻出現在萬花樓,自然是為西門恒生而來,莫非這對夫妻也對財富動了心?或是為名?
“梁兄若不是關心在下,又怎麼會特地跑來提醒我?”西門恒生笑得一臉自在,完全不像是要動刀舞劍的樣子。
莫非大俠級人物都喜歡笑裏藏刀,笑一下就能將對方殺死?向寒雪看得一頭霧水,不明白這些江湖中人又是怎樣一種心情,她沒有行走過江湖,即使武俠劇看得再多也還是沒有經驗,自然不知江湖那一套。
“不,我不是來提醒你,我是來殺你。”梁鐵生的話說完,也沒見他出手,依舊坐在那裏牽著他妻子的手,一臉的平靜。
“梁兄若要殺我是輕而易舉的事,隻是希望能死個明白。”他不是傻瓜,豈會看不出對方的來意?杜飛飛雖是滿身殺氣,梁鐵生一直都牽著她的手,任她再暴戾的性子也會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