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八章 大漠煙塵(3 / 3)

一時天地間沉寂下來,隻有遠處的風聲、火花的劈啪聲偶爾響起。不知過了多久,陳月影剛覺得有幾分朦朧的睡意,忽聽夜風之中,隱隱傳來了馬嘶聲。

她立時驚覺,睜開眼來,隻見那錦衣青年也已翻身坐起,向聲音來處望去。隻見遠遠的有幾點火光,正向這邊疾馳而來,看來應該有十幾騎之多。

難道正好遇上了路過的客商?陳月影心中剛閃過這個念頭,已聽身後那青年淡淡道:“如果是商隊,行動不會如此快捷。看來,我們遇上馬賊了。”

轉瞬之間,那十幾騎已到了眼前,將兩人團團圍住,果然是一群窮凶極惡的馬賊。隻聽馬賊之一道:“還以為是路過的商隊,可以好好幹上一票,誰知道不過是兩個人而已。”

另一人接口道:“這小丫頭長得不錯,可以帶回去好好玩玩。”

為首的馬賊笑道:“好,男的殺掉,女的帶走。兄弟們,動手!”

眾馬賊齊揮刀向陳月影和那錦衣青年劈去,陳月影玉笛在手,飛身而起,早將一名馬賊踢下馬去,自己坐在了馬鞍之上。錦衣青年掌力渾厚,早已將幾名馬賊斃於掌下。

兩人行動迅速,隻片刻之間,那群馬賊已被殺得片甲不留,隻有一人見勢不妙,急忙掉轉馬頭,想要逃離。陳月影拍馬追上前去,忽覺身後輕風颯然,回頭一望,那錦衣青年竟已施展輕功追上前來,而且竟比奔馬還快,轉眼已輕落在那馬賊的馬背之上,勒停了坐騎。

陳月影急也趕上前去,隻聽那青年喝問道:“你們的巢穴在哪裏?”

那馬賊道:“不……不要殺我……”

錦衣青年扼住了他的咽喉,冷冷道:“你們馬鞍旁連水和幹糧也不帶,看來在這附近就有你們的巢穴,快說,在哪裏?”

那馬賊戰戰兢兢地道:“朝這個方向直走,十裏外有一個紅色的沙山,山後、山後就是……”

錦衣青年手上一緊,早已捏碎了他的脖子,扔下馬去,隨即策馬,向著他所指的方向奔去。

陳月影隻微微一怔,立即也趕上前去。

那青年見她追來,淡淡一笑,道:“你果然聰明,知道他們的巢穴所在必然有可以救命的水源。”

陳月影冷哼一聲,道:“這群馬賊若不斬草除根,隻會繼續危害百姓。”

錦衣青年不禁也是一怔,隨即哈哈大笑道:“姑娘俠義心腸,在下自愧不如。”

兩人依那馬賊臨死前的指點,果然在十裏之外見到一座紅色沙山,翻過沙山便是一片綠洲,隻見那群馬賊已在那裏紮了數個帳篷,又支起好幾堆篝火,正在飲宴。

陳月影執笛在手,身邊那青年已然笑道:“本以為傳說中的大漠悍匪有多厲害,原來不成氣候。姑娘,要不要與在下比上一比,看究竟誰殺的馬賊較多。”

陳月影冷冷道:“人命豈可兒戲?”

錦衣青年淡淡一笑,忽一抖韁繩,已向山下疾衝而去。他一人一騎直闖入馬賊群中,出手如風,瞬間已殺了數人。陳月影看他出手,招招欲致人於死地,絕不留情,自己所想的不錯,他確實是個一流的高手,隻是不知為何會孤身一人來到這裏。

她冷眼看了片刻,已知那群馬賊不過隻是烏合之眾,即使自己不出手,也絕不是那青年的對手。果然,那群馬賊轉眼間已死傷殆盡,錦衣青年回過頭來,見她仍佇馬沙山之上,於是高聲道:“今日我搶了你的水糧和馬匹,現在就用這個綠洲賠給你,如何?”

陳月影一呆,這才策馬下山,隻見那青年已自篝火旁拿起一個水囊,嚐了一口,於是笑道:“想不到西域之地,竟然也有這樣的美酒。姑娘,要不要嚐嚐?”

陳月影並不回答,翻身下馬,將馬係在帳篷之旁,也自地上拾起一個水囊,拔開木塞聞了一聞,果然是撲鼻的酒香,她立即將水囊翻轉過來,裏麵的酒隨即流出,轉瞬間已滲入黃沙。

錦衣青年不禁怔住,卻見陳月影拿了那空水囊徑直走到水邊,灌了滿滿的一袋,又就著袋口喝了幾口,於是搖頭道:“真是可惜。姑娘既然不想喝酒,又何必白白浪費呢?”

陳月影雙眉一揚,道:“你已把這綠洲賠了給我,這裏的一切如何處置,自然也由我決定。”

錦衣青年眸中光芒一閃,旋及大笑道:“姑娘果然有趣。好,你我能於此地相遇,也算有緣,在下雲獨步,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陳月影正以手捧水,洗去麵上多日來的風塵,聽他此問,略一遲疑,這才答道:“陳月影。”

“陳姑娘孤身一人西出陽關,不知是要去哪裏?”

“與你無關。”陳月影淡淡道,已走回篝火旁,又找到幾個空了的水囊,一一灌滿清水,然後以布帶綁好,係在馬鞍旁。她環顧四周,見篝火旁有些盛放食物的大盤,於是挑了幾塊幹淨的羌餅,外加一些水果,全部用布包好,也係在馬鞍旁。

雲獨步見她收拾行裝準備上路,於是又道:“夜色已深,難道姑娘還想繼續趕路?若是在黑暗中迷失了路徑,在這茫茫沙漠之上,那可非常危險,倒不如在這裏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再趕路也不遲。”

陳月影知他說的有理,不禁有些猶豫,回過頭來,卻見雲獨步已自篝火架上取下一隻烤得金黃香酥的野雞,遞了過來,道:“馬肉粗糙難以入口,果然還是雞肉比較香嫩可口。”

陳月影心中對他雖仍有戒備之意,但也不好再次拒絕他的好意,於是在篝火旁坐下,接過烤雞,慢慢撕吃。

雲獨步知她不肯多言,也就不再多問。兩人默然對坐,直至篝火漸弱,這才分別進帳篷安歇。

陳月影心中對雲獨步仍存疑惑,這一夜合衣而臥,不敢熟睡,但她連日勞累,到了黎明時分,終於支撐不住,睡了過去。

醒來之時,已是日上三竿。陳月影出了帳篷,忽見昨夜自己係在帳篷旁邊的馬連同自己準備好的水囊和幹糧已經不見,心知定是雲獨步故態複萌,順手偷走。幸好那些馬賊的坐騎還在,食物和飲水也可以重新準備,隻不過要多耽擱些時候。

這個雲獨步當真可惡,如果這裏不是綠洲、不是馬賊的巢穴,如果食物和飲水有限,想必他會將所有食物和飲水一起帶走,根本不會給自己留下分毫。陳月影一邊用水囊灌滿清水,一邊在心中提醒自己,若再見到此人,一定要小心提防。

補充了充足的食物和水,隻要繼續再向西行,再過幾天應該就能到達疏勒國境內。柯岩曾經告訴過陳月影,西域總教煉獄的具體所在,連煙羅教之人也不知道,隻有到了疏勒才能向當地人打聽。

不知那又是個怎樣的地方呢?陳月影心中暗忖著,策馬向西飛奔而去。